凌府大门口，崭新的牌匾还未拆下红绸。

轿辇上，坐着两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半支着脑袋一瞬不瞬地打量对方。

“将军相送至此，子恒受宠若惊。”

宋笙离有些意外，没想到凌家兄弟这么快就来了京都。

转尔，男人面露温润一笑。“子恒兄不引寻清入府讨杯茶喝吗？”

凌衍回之一笑：“里面请。”

眼下府上管事的是个脸生的姑姑，凌衍蹙着眉，任由她带人走进外堂。

“公子回来得急，茶水还未烧好，烦请歇息片刻。”老姑姑语气平静地开口，想来也是还没猜到眼前的主子已经动了杀意。

“大公子！”是纤纤匆匆忙忙地从内院跑出来，神色慌张：“公子，先前小姐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如今腹痛不止，奴婢找不到府里的大夫！”

两人都是一愣。凌衍的目光落在准备前去厨房的姑姑身上，冷冷开口：“还不去叫大夫。”

“是。”

宋笙离有些莫名，小姐？他怎么不知道凌家还有个什么小姐，难道是自己的消息出了岔子么。越是疑惑，他便越想要探个究竟。

“寻清不才，略知些医术。不知府上小姐可否容寻清看看？”

凌衍没有急着回答。算准时间，凌鸢二人也该回来了。倒是纤纤抢先一步：“有劳这位公子救救我家小姐！”

“放肆！”凌衍一掌将她推开，“你可知眼前之人是何等身份，竟敢如此无礼！”

纤纤吓得抚着胸口，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见宋笙离模样生的极好，一时竟忘了外头是有规矩的……

“这丫头也是护主心切，子恒兄不必动怒。”言语间，他已经走向梦呓绮罗，看上去倒是比凌衍这个做大哥的还要心急。

“公子……”

听到脚步声，未允抬头，可入眼的却不是那身熟悉的红衣。她脸色煞白，额角淌着细汗，依旧难掩倾城之姿，反是因那几分病态更增了几分憔悴的美感。

第一眼，宋笙离看得愣在了原地。

不是公子，未允便想起了秦姑姑昔日的教诲，努力忍着腹痛使自己站直身子，朝宋笙离微微福了福身，然后就要走去内室。

“小姐，这位公子是来救你的！”纤纤将她拦下，焦急地看向宋笙离。他这才回过神来，在凌衍深邃的目光中靠近未允。

“失礼了。”他抬起她的腕，食指与中指并拢搭上去，替她把脉。

未允只觉心跳漏了一拍，脸又不知不觉间红了。除了公子，从未有人靠她如此近过。这位公子身上的味道不似凌家人那般独特，反倒是上好的茶香之感，清雅之中，又泛着淡淡苦涩，想他定是位极爱饮茶之人，茶香因此留之，毫无刻意。如果说凌鸢的气质如同画上炽烈的曼陀罗华，勾魂摄魄，那么眼前这位公子一言一行之间，只如院内的葱葱翠竹，正直而又干脆。

这是宋笙离给她的第一感觉，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良久，宋笙离脸色沉重地抬头，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转尔收敛神色，看向在门口等待的凌衍。

“看来小姐的饮食还得细细查探才是。”

凌衍蹙眉：“将军这是何意？”

“此番中的毒虽不致命，可若是食用多了，便能叫人痛不欲生。”他见凌衍神色有了一丝冷意，也很纳闷，这毒可不是他的人下的，他总不会替什么有心之人背下黑锅吧。

凌衍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让他出去。如今凌未允的名声可与整个凌家有关。况且，他能看出宋笙离一直到现在都隐藏不住的震撼，暗自窃笑。这丫头的容颜当真是美到了极致，就是他自己都差点被深深吸引住。

“下毒的事我会查个究竟的。看来今日不能款待将军了，子恒无福，恭送将军。”

大门口，宋笙离转身。

“凌衍哥哥，”许是热了，他褪下外袍递到含琴手中，“小时候我一直是这样称呼你的，如今我们兄弟二人也无需这般客套，你也只管喊我寻清就好，不然倒显得生分了。”

凌衍依旧行一礼，“子恒不敢。”

宋笙离轻轻一笑，钻入轿中，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