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若离回去帐中,已将近黎明。
虽天还暗着,众军士已在教练场喊着口号开始操练。副将庞岐在高台上挺身伫立,老成稳重而又敏锐的的双眸扫视着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若离提着药箱,借着夜色低着头悄声绕过教练场边缘,却还是被那远处高台上的犀利眼神抓个正着。
“站住!”远处传来一声带着血性的沙哑高呼。
若离一时未反应过来叫的是自己,只当是哪个小兵逃了晨练被抓了,便继续低头走着。
“说你哪!站住!”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她才意识到所呼何人。
她向着那愈来愈近的声音猛的抬头看去,那庞岐见了她的面容才认出。因此时所有军士都停了手上的动作朝这边看来,他也一时不便透露若离的身份,便未行礼,只微微屈身致意以略示尊敬。“公主何故在此?可是…”他看了看若离手中的药箱,“伤着了?”如此之早,若离确实不应出现在此。
若离并未急着回答,只觉那些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顿觉不自在,便转头看向那教练场...…
只这一眼………!
一时近处的几人陆续跪地行礼。
接着又是几个、、几排、、几方、、所有!
一时间,那场上的成百上千之玄衣铁甲齐齐单膝跪地向一个穿着军装的十几岁小姑娘行礼,气势磅礴齐整,倒像极了排兵列阵。
但这一切,在若离看来却是无比讽刺!自己和他们曾经是………不!在一天前就是!可以一同谈天说地一同喝的烂醉如泥一同诉说私密一同嬉笑打闹一同戏耍将军的亲人、兄弟!只一个眼神一个笑意便能心有灵犀!只一个随意的骗局便能引发一场欢闹嬉戏!
而如今,这之间……确是横了一张无形的屏障,永远无法逾越的沟壑.....
那些“亲人”……
此刻。
如此遥远…….遥不可及........
如此陌生……恍如隔世。
遂一阵悲哀涌上心头……
挥之不去..…
这一切也是那副将始料未及的,昨晚依着秦陌寒的命令只带了为数不多的几人拿着重兵器充充样子表个态度,若太子执意冲进去,即使再多人也断不能让他们真正动手的。只是副将没想到这话竟传的这么快!
只一夜!……便已传遍了整个军营!
既如此,他也无奈,只得依了礼数,单膝跪地。
若离这才从悲叹中清醒过来,他虽年岁不大,但怎么说也算是这军中最年长的人了,于情于理都应受到尊敬。
若离端庄微笑着用双手扶他起来,他的目光机敏地闪了下,立即抽回双臂退开半步站定。
若离心中理解,也知他是有些经验明事理的人,便不再计较,她仍旧微笑着:“将军继续吧,我回去再睡一睡。”她未用“本宫”,现在既已如此,能近些便近些,又何必说出来自命高人一等!?
“是。”他没有任何表情,只颔首屈身。
若离低着头拖着脚步走着,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不喜欢这像木偶似的规矩!不喜欢这些没有性格没有区别只知一味佯装的人!
但………自己明明也渐渐成了这样的、自己一直愤恨的角色......
她入了帐,天色还有些昏暗,帐中更是无一处灯烛,床铺、桌子却已收拾完好。
若离在桌上寻觅摸索到火折子,刚点燃了,突然身后一声大喊:
“嘿!”同时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她的肩上。
若离着实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地突然转身扬手。只听“啊”的一声尖利惨叫,那吓她的姑娘已经捂着半张脸倒在地上。那火折子也顺势脱了若离的手,落在她旁边燃烧着。
借着火折子的火光,若离看清了,竟是莹儿!
待她情绪稍稍稳定,若离忙扶她到榻边坐下,她也不推辞。
若离遂将灯烛点上,拿了药来细看她的脸,那细腻白皙的鹅蛋脸上竟已被烧出了一指长的印记,表皮已裂开不少,沁出依稀血色。
若离心生一丝愧疚,但想到这莹儿日前对江允的卑劣手段,那愧疚却不由得减了几分。
若离精心为她处理着伤口,心想这姑娘倒是胆大,不行礼不规矩敢冒犯,如若换了采菊绝不会….…….
不知为何不自觉又想到采菊......
这莹儿的确很好,哪里都好,待主子忠诚又有经验,遇事识大体顾大局,不造次不闯祸……
可在自己心中却偏偏不如采菊......
她不愿再想,努力转换着思维,“你怎么来了?”她轻声问。
“昨晚殿下来时命奴婢留下服侍公主的,将军也默许了,令奴婢跟肖淇姑娘去帐中换了军服才过来,可来了却不见公主……”若离本看出她因烧伤了脸一时不自在,倒宁愿她一顿胡闹把火一并发泄出来才好。但如今她却为顾大局仍刻意笑意逢迎。若离只得笑笑,毕竟有些人在这环境呆久了,便要摆出一副“一切正常”和“一切安好”的态势才算安心,既然如此便随它去吧……
“我……”若离思考了下,“一时难眠,出去走走。”她解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