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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入戒屋,最醒目的是屋内高高在座的黑袍斗笠黑纱打扮的飞虎令。然后是左右两侧的石碑。

秦孝公带着三人先向石碑逐一行大礼。然后道:“穆公血碑,警示嬴族。渠梁虽第一次见,但早就耳闻,十六血字,永铸内心。”

白老站在刘榛身边,缓缓道:“请入座。”

秦孝公看着碑前的四案,案前无座。秦孝公略一思忖对嬴虔等三人道:“秦公无道,是我应当时时反省之物。此碑前案,由我。左庶长卫鞅是法家当之无愧第一人,按法诛之碑前案由你。上将军嬴虔曾代理飞虎令数年,行过内监外督之职,该坐于此碑前。左庶长府执法尉子车英是左庶长府武官之首,曾为国血战,真英雄也。也和我等一样,起过永护秦国之誓,坐于该碑前,再合适不过。”

四人并没有按尊卑就位,而是按照秦孝公所说分别就地而坐。秦孝公一番讲解,也是对刘榛将各人都介绍了一番。

飞虎令高高在座,秦孝公四人在下就地而坐。屋内没人对此表示任何异议。

秦孝公在接到书信后,就找出了所有与飞虎令初见面有关的记录书简。自第二任飞虎令始,都与刚才的言行一致。拜先祖血碑,执下座,为的是自省,自警。但仅此一次。授印后,就该飞虎令拜秦公了。飞虎令府虽不听公令,飞虎令终究还是要听公令的。

听得四人坐定后,白老缓缓道:“飞虎令府执法士入内。”

八名黑甲卫士手持人高长棍,依次入内。分别站在四人身后。白老道:“飞虎令府执法士执飞虎令法。秦公即来,想必已经熟知飞虎令法。诸位,请勿冒犯。”

飞虎令府居然向秦公亮出了执法棍,不仅子车英,就连嬴虔也是心底震惊。子车英更是打定了主意,今天若非势必要说,就一定不言不语。

秦孝公轻轻咳嗽一声,起立,朝刘榛执了个秦礼,开始了今天的会谈:“秦国正值内忧外患之际,飞虎令入秦,是秦国大幸。请飞虎令教我。”

刘榛道:“我想秦公三个月前就该接到我要入秦的消息了。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何今日才来。”

秦孝公坐下,随刘榛而改口:“飞虎令若能告知,渠梁洗耳恭听。”

刘榛缓缓道来:“五月,我在楚游湖赏景,偶遇一人。”刘榛一下将话题拉远,秦孝公等人也不出声,和白老一起静静听刘榛述说。刘榛继续道:“那人年过古稀,却与我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天天与我饮酒手谈。他与我谈及最多的就是秦国。”

秦孝公听到这里便知,此人定是周游列国去寻找飞虎令的公父挚友,他不动声色,继续听刘榛述说。

刘榛道:“人生浮萍,偶遇是缘。我们都没有说名字,每天都在湖中遇到,要么是我上他的船,要么是他上我的船。我们每天手谈,小赌怡情,不亦乐乎。我的赌注便是我随身的荷包,荷包内物,每天都变,他根本不予计较。他的赌注也每天都在变,却是因为他每天都输。最贵重的,有龙眼明珠,最不起眼的,便是这块木牌了。”刘榛说着,拿出了飞虎令牌。秦孝公等四人本就看着他说话,看见他拿出在秦国传说久远的飞虎令牌,听见那最不起眼几字,子车英的嘴抖了抖,终于想起身在哪里,还是忍住了。他看看其他几人,除了卫鞅,秦孝公与嬴虔也是强自忍住了才没说话。

刘榛把飞虎令牌放回面前的案上,继续:“他说,木牌是秦国最罕见的乌木所制,含殊香,数百年不散。抵得过龙眼明珠。于是,我就同意赌了。结果,我又赢了。而后品酒时,他又说,此牌在秦国有个流传数百年的传说,要想知道,需亲身到秦国才知。我哈哈一笑,欲将木牌还他。他又说,木牌含了一份天下最难的行当,我必无法。我不受此等激将,准备离去。他拉住我说,不如再来一局,赢了,就当无事。输了,就该入秦一次,看究竟说的对否,这份行当是不是天下最难,而我究竟能不能做。”

四人原本觉得刘榛无趣,秦公亲自问道,刘榛却拿捏起来,将话题扯的老远。但听刘榛讲的故事与飞虎令牌有关,便沉浸进去,认真聆听。秦孝公至此已经猜到了故事结局,忍不住微微一笑。

刘榛果然叹气道:“这一局,却是我输了。输得溃不成军。想我曾连赢他三十几局,这一局却输得只想往湖里跳。我这才知道,他与我手谈一月,为的就是这一局。老人这才正色道,他是已故秦献公挚友,姓白。为一承诺,已周游列国二十年,为的就是找人去做这份天下最难的行当。白老许诺,为期十年,我即可离开。”

秦孝公再度起身,对刘榛遥遥行礼:“秦国需飞虎令,犹如鸟飞需翼。我应诺,为期十年。飞虎令自定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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