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乘车,嬴虔骑马。两人同时向秦公府行进。途中,一列飞虎令府的黑甲执法士从他们身边快速经过,人数有数百人。为首的军官也不朝他们执礼,急匆匆催促着去了。看着他们的方向,卫鞅与嬴虔撼然对望,嬴虔道:“飞虎令居然直接动手了?”卫鞅道:“我们都莫急,见了飞虎令就都知道了。”
嬴虔正是因为这事,才不得已第一次登门左庶长府来见卫鞅。这是卫鞅一直认为,军政分家,有事在政事堂说即可,私下会面,难免非议。两人一见面,说起此事霎那竟只有哑口无言。此事,按授印当日飞虎令的表现,哪里还有可商量的余地。嬴虔只是挑拨,就被杖毙了。现在不仅杀使者来拖延变法,损伤国力,还极其侮辱的屠杀了十二名飞虎营骑兵。虽说飞虎营已经划拨出了飞虎令府,但还是悬挂飞虎令旗,着飞虎令府甲。何况还气死了忠心耿耿甘为碑奴几十年的白老。这样一来,不杀个血流成河,哪里能消飞虎令怒气。嬴虔担心嬴氏会有几家参与此事,但求只此一家。卫鞅担心的是,外姓元老有几家参与?他们在城外都有庄园堡垒,若形成了对峙,对秦国是极大的内耗。
只听一声号角,那些黑甲执法士,竟然大多转了方向,直奔城外而去。嬴虔见状苦笑:“左庶长,看来你的担忧已经成真了。”
秦孝公对飞虎令充满了感激。正是飞虎令在六国二次谋秦的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才使秦孝公与卫鞅能在如此危难时刻还能放手按期持续变法。得到内侍传飞虎令话时,虽有所准备,还是大吃一惊。他的确没想到,飞虎令居然抛下了如此重要的国事,如此快的杀了回来。但此事,的确是嬴氏的错,无可抵赖。
秦孝公走进戒屋,戒屋内只有刘榛一人。他站在“秦公无道,按法诛之”两块石碑间。看见秦孝公进来,朝秦孝公执了秦礼。
这两块石碑,刘榛曾说,任由秦孝公处置。秦孝公想了很久,觉得没有任何地方比戒屋更合适了,所以就留在了此地。此时,见刘榛站在这两块石碑中间,哪能不清楚刘榛心意。急急回礼:“渠梁错了。渠梁曾誓言带领嬴氏族,恪守新法。今日管教不严,酿成大祸,愿受罚。”
卫鞅与嬴虔正在此时匆匆赶进。听见秦孝公愿受罚,大吃一惊。嬴虔曾挨了五杖,已不觉得飞虎令就不敢杖秦孝公了,更何况现在是秦孝公在求罚。但是门外执法士若真的进来执罚,君辱臣死,两人真是只能一头撞死在石碑上了。
刘榛道:“秦公此言,是认错但不知错。本令就挑明了,望秦公三思。当日杖毙嬴剡,秦公若能按律收回公产,驱逐后人,世人皆记此乃公令至尊,今日之事或许不会有。但秦公施恩,降爵三等,授予长子嬴晔,世人皆认,只道是飞虎令无情,因而忘却府令亦是公令,只忌恨本令一人,这才是今日之事的主因。”
卫鞅不由赞叹执礼:“飞虎令所言极是。”
上将军嬴虔无奈执礼:“飞虎令所言极是,嬴虔但求替罚。”
刘榛摇头:“秦公法外施恩,违的不是飞虎令法,本令如何能杖。本令再三提醒秦公,法道大策,只有无情二字。本令初见秦公便言,天大地大,不及法大律大。秦公若再心慈手软,变法危亦。朝令夕改,秦国危亦。”
卫鞅与嬴虔听飞虎令不罚秦公,松了口气。秦孝公恭敬回答:“是。”二人便跟随其后道:“谢过飞虎令。”
刘榛见秦公如此神态,便转口:“此事暂搁置一会,先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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