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红嘴罗里吧嗦、喋喋不休、感慨万千、唏嘘不已、时不时停下来擦鼻涕抹眼泪的大半天时间里,赵明月耐着性子听完了“自己”血泪相和流的前生,不禁舔嘴咂舌,叹为观止:这是一多么柳媚花娇、才貌双、仙肌玉骨、德艺双馨的妙人儿,本该婉风转雅、烟视媚行,受尽天骄地纵,怎么就脑袋被驴踢、眼睛被牛粪糊得看上了那么一个莺环燕绕、流连花丛、眼高于顶、色迷心窍的种马,哦不,种猪呢?
而她,赵明月,好死不死地掉下悬崖,九死一生、不知幸运还是不幸地来到这个名唤青焰的虚空国家,不幸地附在从马背上坠下、一口气没憋回来、翻眼见阎王的将军之女、王爷正妻段玉珣身上。
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她跌落到这个时代,柳清泉那个自诩寿与天齐的乐天女人此刻是死是活?如果活着,她又身在何处呢?
“你和咏絮,都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为什么我被欺负的时候,没有人跑去我娘家搬救兵呢?”
宛若唾沫横飞地说了几百件关于她家小姐的大小事,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九都跟她那个有貌无品的王爷老公有关,剩下的百分之一就是她自己如何对人家一见倾心、二见钟情、生命不息、单恋不止,听得赵明月昏昏欲睡,还得被迫打起精神,主动打听这本来事不关己的破事。
“这还不都是小姐…呃,”
宛若的大嗓门梗了梗,怯怯地觑着赵明月蹙眉不耐的表情。
“说下去。”
赵明月眯了眯眼睛,声音有些发冷。
肚子饿得咕咕作响,这丫头罗里罗嗦没完没了还说不到重点,她的耐性眼见就消磨殆尽了。
“王爷说了,如果小姐把娘家人牵扯进王府琐事,就…就休了小姐。”
“然后你家小姐我深深爱恋着那个鸭霸王爷,宁愿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待在王府里也不想冒着被休的危险去找娘家人撑腰。”
赵明月低头瞅着一片白茫茫的右腿,越看越不顺眼,决定填饱肚子就给它重新施工。
“小姐你…你怎么会那样称呼王爷?”
宛若嗓音霍地拔尖,露出数度受惊的表情对着赵明月。
“宛若,你好像是我的陪嫁丫环吧?”
赵明月不悦地竖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睨着小红嘴。
“呃,小姐,我当然是帮着你的。你说的没错,形容得太贴切了!”
宛若说起话来没遮没拦像个无头火车,脑瓜子倒还算机灵,见赵明月脸色不对马上调转话头,拼命讨笑。
“嗯,咏絮呢?”
赵明月点点头,此女勉强可教也。
“小姐睡了那么久才醒,一定饿坏了。我已经让咏絮去厨房给你煮粥了。”
“除了粥还有什么好吃的?”
赵明月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听到吃的就两眼放光。
“额,还有小姐最爱吃的青菜和藕片。”
宛若嗓子眼儿似乎紧了又紧,迫不及待地呲溜滑过一句话。
“乱讲,我才不爱吃青菜。”
赵明月撇撇嘴,豪气地一挥衣袖。
“你去吩咐厨房,做一道红烧鸡翅来。另外再加上两只红烧猪蹄!”
“小姐,你平常不是不爱吃那些荤腥的么?”
刚才还大着嗓门吐字如钢镚的小八哥莫名扭捏起来,两只小白手不安地揪着薄薄的衣袖,大有裂帛之势。
“笑话!我赵…呃,段玉珣可是肉食动物。再说你家小姐我大病初愈,难道不应该补补吗?”
赵明月大言不惭地拍拍胸脯,再满面疑惑地看向扭捏小八哥。
别人家的丫环啊侍女啊都贴心得要死,她家这位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个儿的主子呢?
“小姐,你昏睡了三天,都没怎么进食。现在一下子要吃那么多荤食,我担心你身体受不了。”
宛若接收到了赵明月质疑加指责的眼神,委屈地撇着嘴,哼哼唧唧地开口。
“少来!叫你去你就去!”
肚子饿,小八哥又嘀咕个没完,赵明月的语气愈加不善。
“小姐,你发了好几天高烧,一直迷迷糊糊的,可能不记得了。王府的厨房是归香夫人和蕊夫人管的。府里的人除了王爷之外,想吃什么东西都得得到她们的允许…”
在赵明月严厉的瞪视和怒火攀升的喘气声中,宛若弱弱的声音渐行渐远,终于在半空中消散殆尽。
香夫人?蕊夫人?
这个青隽果然是只种猪,光爱妾就弄了好几个。那不太爱的和不爱的岂不是满府打转、满院乱飞?
最重要的是,竟然敢把她的吃饭大权交到一群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女人手里,怪不得段玉珣会沦落到现在这种骨感有余、营养严重不足的田地。
“宛若,你去帮咏絮把粥端来吧。”
舔舔被口水浸得湿漉漉的唇瓣,赵明月和风细雨地对快把衣角扯破的小八哥交代道。
“小姐,都怪宛若不好。宛若没用,没能把小姐照顾得健健康康的。就连小姐想吃点好东西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没法替小姐办到。宛若有负小姐的厚恩!”
“呀!我可没怪你。再说,做错事的也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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