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城区开车回严总的野相游园,按照九十码的速度,大概要开两个半小时,搬家公司那辆破车哐哐哐哐地跟在法拉利599后面晃,随时都好像要侧翻了一样。房客先生一边耐着性子减速,一边骂骂咧咧。
丁漠染的出租屋很小,堆积在床下、门后的是书,别的东西好搬,唯独这书……能装十斤苹果的瓦楞箱,生生整出了四十六箱,好些书本发黄了,透着一股廉价的油漆味,还有好多言情小说没有拆封,任封面沉静美好,优雅孤高。房客先生翻出一本《咪咪妹妹养护经》和一整套的日文原版《钢之炼金术师》的时候,两根眉毛禁不住抖动了好几下,越发搞不懂这女人的爱好。
从城区通往郊上的路就只有这么一条,不知道是哪个施工队在拆旧房子,三四辆东风大卡载着满满的建筑垃圾气势恢宏地擦身而过,跟在卡车后面的法拉利跑车底盘咔啦一声响,房客先生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骂了句:“靠!”
靠!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他虽然很喜欢穿管家的衣衫,但并不是真的管家,他虽然喜欢看昂贵且酷炫的跑车,却并不代表他挥金如土。他后悔跟着严笑出来,严笑平时冷冷冰冰不理世事,玩起游戏来几乎是没日没夜,也不怎么惹麻烦,可偏偏在就容易栽在流浪动物身上。
丁漠染算是他捡回来的最大型的流浪动物了,还是个病入膏肓的。
严总是打算建立一个精神疾病私人康复中心,把人治好了再放归大自然么?好伟大,好圣父,简直没有了分寸。
丁漠染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着公民合法权益,拥有自由独立人格的人,人是有私心的,就算她愿意留下来,也并不代表着她认同严总的“敲诈行为”,瞎子都看得出这姑娘心里边住了人的,逼人假结婚,这借口太低劣,一般人还真是做不来。
没说有钱就任性的?没钱的也一样任性。
房客先生带领着搬家公司停在了别墅前,领队的搬运工人立即被面前的垃圾山震惊了。房客先生懒得同他解释此间主人爱丢东西的癖好,径自把车库钥匙丢给了别人,就像躲瘟疫似的闪进了大厅。身后传来的搬运工人的讨论。
“这家人真有钱,居然住这么大的别墅。”
“这哪里是别墅,明明是市郊农民的宅基地改建的,边上那个大的才是别墅,至少有山有水。”
“那别墅和农村宅基地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当然有区别,区别就是,别墅看起来会比较贵。”
房客先生无言以对。
要说这房子的成本,严总家的别墅绝对是远远高于旁边的别墅群,因为这块地,就是严爸爸在项目竟标过程中耍手段弄来的,据说是和别的开发商闹翻了,严爸爸要收回资金拆伙,两边很多细节谈不拢,直接就翻脸变了仇人,严爸爸一怒之下,非要在投资项目中间占一块地,于是就有这个别墅。它是货真价实的别墅,单门独栋,绝对远离尘嚣,但就是建筑风格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房子外墙没有风格,早年还在侧墙上画了些油画,不过后来随着时间推移,风吹雨打,就变成了如今的斑驳模样。
远远看去,像是哪个村民自建的堡垒。
房子的装修风格更是乱,严爸爸借给朋友住几天,朋友搞了下艺术风格装修,严妈妈回来收房的时候一看,这艺术风格太阴暗,非要改成田园森系,可是田园森系,迎着稻谷飘香,可不就是村系审美?严爸爸为了说服严妈妈把村系改成明式,花了不少唇舌,后来竟引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冷战,为了缓和夫妻矛盾,两人留了一张纸条就出国了,于是房子就变成了严笑的。
严笑进门看到装修到一半的内墙,差点晕过去,再看看高得离谱的物管费,他差点就把这房子贱卖了。
幸好,严总还记得严爸爸修建这座别墅的险恶用心——就是为了恶心旁边的那座“明庭别苑”。
别墅起了个名字叫“野相游园”,倒也蛮符合这里里外外乱七八糟的装修风格。
房客先生想,严总后来会喜欢北欧简约风,八成是被父母想一出是一出的奇葩审美逼出来的。
房客先生为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小口抿着,一边拾级而上。客厅已经会钟点工人打扫干净了,但还有一些细小的血滞卡在“蝶舞倾城”花式瓷砖的花纹里,一直延伸到了严笑的房间。严笑的房门是敞开的,里边乱七八糟地散落着一些零碎物件,好些是被人从柜子里翻出来的,然后一件件地丢在了地上,床上……整个房间,都像是被强盗闯了空门。
房客先生在门口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见了床头放着的药瓶和名片,名片边缘的烫金浮雕,令他眼底一热。他走了两步,终于折返回来,把那张名片握进手里,紧紧地攥住了,S市第三人民医院精神科主任姚琅……文字随着他的握力变得皱巴巴,他习惯的挥手弹了一下额头的卷发,转身下楼。
顺手,就把那张带着华丽LOGO的名片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吹着口哨,故作轻松地翻出手机,在通讯录黑名单里找到一个名字,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那个名字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有人打了他五十多个电话,从前天到今天,他听不到也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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