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黎岸给黄粒粒诊了脉后，在易元翼的眼神示意下，退出了内殿。

两人刚出了内殿，易元翼反手便抓起黎岸的前襟，将人拖近，眯起眼压低声音问道：“皇后这是什么病？不说话，也不回话，是聋了还是哑了？和你之前说的不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岸被胸前的紧锢勒的有些难受，呛咳了起来，直到易元翼松开了手才得以大口喘吸。待稍微平复一些便跪地回禀道：“皇上恕罪，昨日进针之时，皇后醒了。微有的摆动让银针差了毫厘！而且，皇后中了剧毒！”

易元翼掩饰下胸口的震惊：“剧毒？何时中得？”

黎岸摇了摇头叹息：“不是什么多复杂的毒，里面有三分三和一枝蒿的成分。按照脉像来看，似是小量的服用了半月有余。而且，昨日像是毒发过了。而皇后也不知是毒发侵脑还是银针错位的缘故，这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痴傻！她的思维能力已经与婴孩无异。臣医术有失，请皇上降罪！”

易元翼听到这，心情复杂的摆摆手：“降罪有何用，是朕的意思，怪不得你。你去配药给皇后解掉余毒吧！封锁消息，不要将皇后痴傻的消息泄露出去。你且下去吧！”

黎岸俯身磕头：“是，微臣告退。”言罢便躬身离开。

易元翼右手往空中一挥：“来人！”

三名黑衣人如鬼魅般凭空出现：“主子！”

易元翼扶额轻揉：“给朕查清楚皇后中毒之事，派人盯着母后的动向，有任何异动都来禀报！”

“是！”声音淡去的同时，黑衣人身影也同时消失。

易元翼整理了下龙袍，跨出外殿喝道：“小六子，传旨！皇后被奸人毒害，今日起皇后常居在此，不必回那俪纤宫了！任何人未得朕的口谕不得跨进椒房殿半步！”

小六子忙叩首高呼：“六子遵旨，皇上万岁万万岁！”

易元翼抬头看向耀阳，威严霸气的俊颜有些沧凉感，隐隐的透着一股狠戾。

……

……

批阅完奏章，易元翼从建章宫急忙的往后殿走。御辇也弃了，甚至连院外的禀报都免了，抬脚直接就跨进外殿。

刚进外殿，易元翼随手抓提起一宫女问道：“皇后可醒了？用过膳了没有？”

宫女被吓的有点哆嗦，马上跪下颤着音回道：“回皇上话，皇后醒了两次，还没用膳。但奴婢问询了好几次，皇后都不理不睬。这会子又睡了。膳食都在小厨温着，随时可传！”

易元翼想到黎岸的话，心下一凉，遂不在理会宫女的低头禀报，缓缓踱步到内殿。

他的鹂儿傻了……他最爱的鹂儿被他毁了……

易元翼有些恍惚的走近床榻，看着龙凤锦被里那瘦瘦的小人儿，他再一次心痛难当悔不当初。

他是不是错了，若是当日死在鹂儿的剑下，今日她便不会傻傻的躺在这，便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不会被人下毒，不会忘记一切，不会忘记他……

若是死在了鹂儿手里，她会永远记住自己吗？

若是那日池塘不曾相遇，自己便不会活到今日，黄家也不会因自己被灭满门，鹂儿还会快乐的像黄鹂鸟儿一样每日开开心心。

易元翼颤抖的抹上黄粒粒饱满的额头，细细摩挲至眼尾，又划到嘴角，沿着记忆里的笑容轻轻浅浅的用指腹带起粉唇边的弧度。

想要留住这份笑容，却是最难的……

啪！

一滴苦涩落在锦被上，蓦然渲染了一圈湿意：“鹂儿，若是可以，朕愿意用一切，用命来换你的康健。”

像是被这种无尽的悲伤所触动，黄粒粒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人，她有了第五个认知，哭泣。

易元翼微微侧脸，拭去眼角湿意。等再回过头来，眼眸中已经是欣然神色：“鹂儿醒了，一天不吃饭可是会饿的，朕给你传点好吃的，可好？”

黄粒粒依然动也不动的看着易元翼，她不懂。

易元翼也想到了黄粒粒现在的理解能力怕是不懂他在说什么，便唤人端来了一碗白粥，又嘱咐宫女放了些蜂蜜在里面。

用汤羹舀起一勺慢慢吹凉，才递了过去。但是黄粒粒依然静静看他，并不张嘴。

易元翼想了下，开始示范起如何张嘴吃下粥，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黄粒粒依然睁着天真的眼睛只看不动。

易元翼觉得很挫败，他的鹂儿已经饿了一整天了，而他还想不到有效办法让她吃进东西。

黄粒粒在这一小段时间里有了第六个认知，好看。

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看着很舒服。虽然不懂这种感受是什么，但她好像可以跟着这种感觉有自己的动作。

于是，黄粒粒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

易元翼几乎要喜极而泣，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鹂儿的笑！虽然和记忆里不一样，但她真的是在笑！

樱唇只是浅浅的勾起，但这已经是易元翼眼中最美的风景了。

一个念头闪过，易元翼突然想到一个喂食的好办法。

他放下粥碗，双手轻轻托起黄粒粒的小脸，有点紧张的靠近了一分，又有丝忐忑的靠近了两分，然后，有些期待的靠近了最后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