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还望宫大人能为左相执言。”
“那是自然。”
宫万年挺直腰杆抱拳施礼道,他迎上赵涂那双阴狠双眼表情凝重,心中却已是冷笑不止。
西北战事在即,朝中分为出兵和议和两拨,主战的由丽珠公主牵头,兵部和几位将军附议,议和的则是由左仆射为首,滕王李慈从中支持,今日朝会上,皇帝陛下大手一挥决定由安西军主动出击敲打不安分的西域诸国,河东道陷阵军和京兆神策军北上对峙已然崛起大有卷土重来之意的突厥人,皇帝说打,自然是让一直以来主张议和左仆射脸上无光。
宫万年辞别赵涂后出了礼部,等走出皇城后来到等待自己的马车上,换下官袍穿上一身简装,来到熙攘闹市一间包子铺中,一碗米粥,一碟咸菜,六个滋滋冒油的羊肉包子,他一脸悠然的低头开吃,等两个肉包下肚后才想起什么,朝着一旁随从说道:“你说说看,为官是为了什么,为名为利?为天下苍生?为百年之后史书留名?”
宫万年的随从是鸿胪寺的书记官,也是个儒生入仕,这位看上去还算年轻的随从想都没想就开口道:“下属认为,不论是为官还是耕田,又或者经商,都是为了吃上一口饱饭,肚子填饱了,才能想其他事,能力再大,也当恪守天地规则,稳稳当当做该做之事。”
宫万年抬手递给这名随从一个包子,然后抚须笑道:“吴忧啊吴忧,今年官员递补名额,鸿胪寺的一个名额,我决定推举你上去。”
这名叫吴忧的书记官先是一愣,然后不悲不喜的应声道:“谢谢大人抬爱。”
宫万年想了想后自顾自说道:“其实左相主张议和我能理解,帝国这些年修运河兴土木,国库被掏的也差不多了,加上五座军镇都需伸手向朝廷要银子,这几年各地又旱灾水闹不断,收缴赋税也非易事,这一仗要打赢还好,若是稍有不慎,恐怕会滋生天大震荡,加上北边突厥人虎视眈眈,老相爷是想维稳,是想不变。”
吴忧闻言稍作沉思,然后笑了笑道:“可大人忘了,帝国是靠武功征伐才得以如此强盛的,若是受人框束掣肘而选择忍气吞声,哪怕他日国库充殷,也不免落了灰尘,眼下该做之事,就是打。”
宫万年定定地看着吴忧,忽然叹气道:“好一个儒生吴忧。”
吴忧笑了笑后望着对自己极为赏识的上司笑道:“吃饱饭是大事,立功立言亦是天下事,学生看来,左仆射近年来有些固步自封了,他想要的稳,并不能让这个庞大的帝国向前而行。”
宫万年一听此话,不顾一手油渍急忙抓住吴忧的胳膊嘱咐道:“他日你若身居上位,此话可万万不能再说。”
吴忧点点头,然后微微一笑,这一刻他仿佛比眼前宫万年还要年长老成几岁。
翡翠楼临街的厢房窗前,百无聊赖的姜太真向外远眺,这几日赵幼安并未再带自己出去逛,想来也是,长安繁华的地方逛了个遍,宝刹道观也去了不少,就连那座太乙山,也上去瞧了一瞧,接下来在逛,怕是得去皇城内看看了,此时她手中把玩着一个翠绿色的玉簪,这簪子是在西市买的,算不上是如何精致名贵,却是赵幼安掏钱送自己的第一件东西,姜太真正低头看着簪子,抬头时余光一撇,发下楼下那棵老槐树前站着一位身材修长面色冷俏的英气女子,这女子胸前环抱一柄短剑,神情漠然的看向前方。
姜太真觉得这个一袭男儿装的女子有些眼熟,她微微眯眼歪头回想,还未想起在哪见过,忽然眼前一亮,只见赵幼安出现在视野之中,迎面朝着那女子走去。
来人正是武侯司女武官慕容羡鱼。
赵幼安有些尴尬的看着来找他的女武官,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开口,慕容羡鱼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望向赵幼安,最后赵幼安挠头道:“慕容姑娘怎么知道来这里能找到我?”
“找你并非难事。”慕容羡鱼冷声道。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倚在窗前的姜太真望着两人眯了眯眼,正巧此时熹禾端着一碟点心推门而入,姜太真看着树下那两道身影撇嘴道:“无趣。”说着将手中玉簪揣了起来,然后掩好窗户转身甜甜笑道:“熹禾姐姐。”
熹禾不曾想这蜀地姑娘忽然如此热情,她也莞尔一笑道:“公子说要让你尝尝长安有名的点心小吃,我这就端了些来。”
看着熹禾手中点心,姜太真有些心不在焉的笑笑,然后迎上前去。
楼外的两人一阵冷场后,慕容羡鱼忽然开口道:“赵大叔的事情我听说了,节哀。”
赵幼安微微一愣,不等开口说话,慕容羡鱼又道:“听白桃说灞桥那边风景很好,你陪我去走走吧。”
赵幼安实在猜不透这女武官是何心思,便下意的点点头,在楼上姜太真咬下第一口点心时,两人并肩漫步长街,朝着灞桥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