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西有玉门关,东有重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凡此四关,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若以此称为“固若金汤”,尚需补拾一条要道。
那就是雕阴——由洛川,经过黄龙,前往高奴、上郡的北上之路。
关中平原和北部的山岭、台原地带是由洛川连接起来的。如果说洛川是一把锁,那么就它北面的雕阴而言,就是锁上的一把“钥匙”。本来这条雕阴之上,处处险阻,“钥匙”很难用得上可现在,拓跋氏麾下的部族已经趁国家内乱,依次占据上郡、高奴,这把“锁”,这枚“钥匙”,就必须放好。
否则,胡虏就会经过洛川、冯翊,兵临长月城下。
不过,拓跋巍巍尚需和朝廷议和,不能砸这一把“锁”的准备,就没直接经营高奴,而是将六个小酋划在这里,由他们自行侵扰。
在这一点上,朝廷的消息竟不如狄阿鸟,竟毫不知情,刚刚才有心收复高奴,尚未出兵,就已经将拓跋巍巍放下的六个部落拉到同一条战线上,被他们联合袭了楼关。
吃了亏,朝廷才知道游牧人也擅长山地作战。
上层的战略家从大局出发,还要收复高奴,接近上郡。
这一次,他们为了避免再向上次那样打草惊蛇,采用逐次增兵的办法,只拨丁壮、流囚千人,作势补充上一战的损失。下级的军官哪想过上头的用意,只知道上一战,三千一线兵力,损失将近三分之一,现在光补充一个损失的数目,还都是些未经训练的丁壮,个个失望,等许多新兵一分下来就板着脸,指桑骂槐。
相对于各营,老杨家的铺子毕竟是打铁的,好多了,一看分来了仨,先一个酒醉晃了进来,次一个躺着进来,最后一个才是个敦实后生,都瞅杨小玲。
但是,狄阿鸟喝了不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搭着杨小玲的肩膀,就往里头去了。
杨家铁铺的铺在外头,搭了好长一溜棚子,大锤、小锤撞击,火花四射,‘嘡嘡嘡‘响成一片,风箱“呼呼”,往偏墙那边还有一个高炉,十几个光膀子的大汉就在杨二的指挥下烧铁浆,他扭头看老少人等从大街上涌去一侧的院子,分不开身,就推了身边带络腮胡的。
带络腮胡的叫郭川,也在铺子里入了份,出来以后跟上,不大会儿就落到人后头,木在那儿。
他认得狄阿鸟,记得自己几个月前在老家找杨小玲调笑,被和狄阿鸟一起的王春兰一脚踢晕,心有余悸,一看杨小玲不堪重负地拖个人回来,那脸,那样子,眼熟,心里就咯嘣一声,暗道:“坏了。”
杨家住的房子一排正房,几间偏房,杨小玲住在偏房。
她跟杨锦毛说一声,带着狄阿鸟去偏房休息,大伙却不好去堂屋,顺着劲,站到偏房外头。
阿狗从人怀里下来,下来看到杨二家年龄大一些的杨蛋儿,跑到跟前,举着两只拳头并一起砸下去,抱着就摔。
一圈大人见阿狗没弄倒杨蛋儿,自个坐到了地上打个滚,爬到一边去,而杨蛋儿没吃什么亏,仍然揉了眼睛哭,觉得连拉都省了,在一旁笑。
杨蛋儿的哥杨宝却不愿意弟弟受人欺负,过来要推狄阿狗,发觉阿狗已经在地上打滚,推了许小虎,和许小虎打了起来。
许小虎的老爹是土匪出身,自己打小练武,几岁大就见过老爹带人去砍架,只是知道在人家家里寄养,素来不敢动手,今儿也一味笑着躲。
洪大盆跟狄阿鸟一起来,想到他爹许山虎的恩情,看着气不顺,拼命地在一旁怂恿:“给他打,给他打。”
许小虎终究是小孩,被几个大人推着上,再被杨宝乱捞,不大会上了性,有章法地往杨宝脸上捶,几个大人捞没捞及,他已经把杨宝打捂鼻子,摁倒压上了。
杨蛋儿历来依仗完他哥,就依仗三叔杨三小,连忙往屋里跑,喊他小叔,发现门关上了,溜着边喊:“小叔,小叔,阿狗打我,他哥打杨宝。”
众人只顾拉大孩子,不料阿狗欺负杨蛋儿好哭,打一骨碌,到墙角边找杨蛋儿了。
杨蛋儿终究比他大,一手按他脸,一手扳他的膀子,生生把他摁地上,正要坐他腰上,被他抱住腿,也一屁股坐地上,又在墙角下嚎嚎。
这边大人刚刚拉开一对,见那边又打了起来,直吆喝。
李多财奔过去,把他俩分开,抱着阿狗就走,剩下杨蛋儿擂门叫他叔。
杨三小昨晚和郭川一起去赌博,白天补瞌睡,在当门棚板上睡得正熟,被杨蛋儿吵醒了,正要不理他再睡,听到自己姐姐在里屋里发出发抖的声音:“别这样。阿鸟。院子里站了一院人呢……”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发觉里屋关得严严实实,姐姐杨小玲一声慢似一声,软软哝哝,带着磁声呻吟,有哪点儿不对劲,忽而里屋那木头床响了一声,响了喘息声,他就出了一身冷汗,往门缝上一看,只见里头床上有个男的压着他姐,两人都半光着身子,他姐的手臂在人后头,雪白、雪白的,顿时像是进了冰窖。
他一举拳头,就要擂门,还是忍住了,干脆回到铺板上装睡着,但他一点儿也睡不住,耳朵都挂在里屋的动静上,只听到那喘息一声紧似一声,着火一样激烈,木床“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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