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进了猫嘴,再被主人穷追猛赶,硬拽出来,侥幸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条命。
既然邓北关已有“拔剑明志”,无论真假,无论走到哪一步为止,都让人不敢轻心,何况现在拖家带口,受人管治?!就目前来说,狄阿鸟完被动,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自己对邓北关走私的推测,先下手为强,反戈一击,让邓北关背上走私,从而坐实与外敌勾结的罪名。
但他又不能这样做。走私案牵扯到杨二的一家,深究起来,对国丈的名誉也有影响。
鱼死网破之举,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为之!
狄阿鸟也只是在心头盘旋一下,打算在必要事,反过来胁迫对方,晚上匆匆去见王志,自然不是出于揭发或追究的目的,而是为了以德报怨。
因为这件事,假以王志之手,追究到杀手的幕后人物,对自己并没有好处,所以早准备了代为求情的言辞和一本交由王志转呈的折子,告诉朝廷说,刺客出于私仇杀自己,是因为以往的夙怨,是因为自己曾经站在帝国的对立面,接二连三结下的孽债,是因为朝廷上下还没看到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不熟悉不相信,是有情可原的,请朝廷不要追究。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以德报怨,就可以化解自己的麻烦,但事情一旦转明,自己又以还德的姿态,不作追究,起码也会促使秦纲和颜悦色地找人谈话,而那几个决定自己命运的黑手,出于对自己的名誉和脸面的维护,再也不好意思肆无忌惮地指使暗杀行为。
王志的军衙却是前所未有的忙碌。
夜色中有人进进出出。
一两个归来的骑士,丢弃了缰绳,留下几声咴咴马鸣。
狄阿鸟经过卫士通报,跟着他们侧身进去,正看着几个人在灯笼下整理用具,两个马夫拉扯烈马入营厩,经过面前。
他一听马叫就会想到自己远去的爱马,更会忍不住想象自由自在的生活,还会想起许多和自己一起战斗过的骑手,多看了几眼,却有一种奇怪的陌生感,感觉这几匹马是近来多出来的。
他是有认马天赋的,能把马面当成人面认,渐渐地肯定了。
到了王志面前,王志正在和一名又黑又瘦的文官说话,连忙起身给狄阿鸟介绍:“这位是本县父母——润田兄。”
狄阿鸟早知道本地县长姓安,名勤,却还是第一次见,客套几声,只见那安县长收敛神色,不知是接纳还是排斥,一双眼睛不离自己,一遍一遍,上下扫视。狄阿鸟自然能理解他作为一位有着美名的地方官员应有的好奇和警惕,更希望能用自己“以德报怨”的大度来换取他的印象,善意地向他点了下头,回过身,迫不及待地诉说自己对对手的谅解。
安县长也一下舒展了自己的脸色。
狄阿鸟掏出自己转呈朝廷的折子,递给王志,安县长有点忍不住了,开口就说:“小相公远不同于传闻呀。”
狄阿鸟作态苦笑,看向他,故意说:“什么传闻?!无非是些恶名,希望堂尊不要因此恶我三分。”
安县长连忙笑道:“怎么会?!”
他朝王志看了看,放低身躯和声音,问:“小相公当真断定这个时候,那些鞑子人心纷乱,士气低落?!”
狄阿鸟也忍不住往王志脸上看去,发觉王志默许,点了点头,说:“没错。堂尊大人,您该不是……”
安县长打断说:“我也这么觉得。”
他咬一咬牙,把王志的地图往前一推,顺手提来灯火,说:“小相公请看地图,这西川大坝靠水,往西,沿着这条要道,两旁都是山,鞑子是很难过得来的,是不是?!”狄阿鸟知道他有话要说,连忙凑头过去,假装用心琢磨,却听他又说:“这楼关在渡后,是本县的唯一天险和屏障呀。而今朝廷发来这么的垦户,只能放在县北,冰天雪地的,楼关大敞,怎好过冬。他们中的许多人,本是被朝廷招安的流民,肯来落户,都不容易,落不下户,也是本县的大劫呀。我,是和小相公想到一块去了呀,呵呵。”
狄阿鸟大吃一惊,再次看看这位县长,只见他和农夫无二的面庞,被火光扑得通红,流露出几多激动,几多欣喜,心里只是想:这边远贫瘠的雕阴,幸亏有这样为民作想的县长,要不然,这些边民,还不知怎么活呢。
他带着敬重,缓缓地点头,想赞对方一句却又赞不出来,只好声音哑哑地说:“大人。”
安县长得到了鼓励,又说:“我正在和王志大人说呢,这些天,我都没让他们逐个落户,就在想,这移戍的百姓不少,要是突然打着旗帜,跟着咱的队伍出县往北,能不能起到虚张声势的作用呢?!”
狄阿鸟朝王志看看,他想知道王志的意思,因为王志要是勉强的话,这安县长就是在逼迫自己,可不好站错地方。然而他看王志,王志也在看他,王志说:“朝廷送来犒赏,又差京商,发到一批军械和战马,贤弟,你知道么?!两百匹的好马。自从马监被掠,军中就不是一般地缺马,朝廷一次送来两百匹,这是扎了血本,陛下是把一日三餐都挤出来,为咱凑的呀,咱这些在边关打仗的将士,要对得起犒赏,要对得起这二百匹好马,我豁出去了,明天借犒赏让将士感恩,夺回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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