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槊迢迢涉河川,晴烟漠漠孤城边。万里云天秋风乱,不识长兄肝肠断……”
“阿爸。我也会背诗。你先别背,听我背吧,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狄阿鸟狂悖的歌声和嗒嗒儿虎稚气的吟哦还留在沃阳。
先头人马已进驻敞开大门的定襄。
虽然这时候定边必定已经开始戒备,却不敢挑衅拒战,等兵马到定边城下,只一味紧闭城门,托词上报批准。
不用上报,张怀玉就已经知道。
他双目怒睁,大吼一声:“不可能,他哪来的五万兵?”而自认为“引狼入室”的一干部下,个个头重脚轻。
监军最是没心骨,头一仰,背过气去。
不光他们。
秦纲也很快知晓。
他抑制住内心之中的巨浪和惊恐,身前却是一群手舞足蹈的大臣。在他们眼中,山河已失色。
山河转眼间失色。
五万人,足够攻城略地,一旦在此时机,浑水摸鱼,直下林承,不啻于夏侯武律之祸,何况还不止五万人。
王河奔腾,水泻千里。
狄阿孝一夜间赶到风凌渡,大批的靖康军还没有来得及过河,就如风般焚烧了大批的辎重和船只,该支队伍行军的序列也被打乱,各部分混乱不堪,不得已,已过王河的军队不得不停下,近一步撕大破绽。
这一时刻,史千斤也迎头赶上凤翔来的靖康军,一场决战约而同地展开。史千斤所部人马遇到凤翔来的军队已占据人数的优势,他反倒怕敌人据城死守,不予决战,第一时间投入部步卒,让骑兵迂回敌后,截断这支靖康军通往城池的退路。
靖康军队也毫不留情地迎了上去。
一时间乱箭攒蝗,喊杀声震天,正面战场健卒如飞,两股黑压压的人流冲撞在一起,互相鏖战。
凤翔一方来的是朝廷精锐,战力不可小觑,一时陷入鏖战。
史千斤须发张舞,杀得兴起,持大戟短刀,振马直入,搅和得身前肢体横飞。
三十余精兵紧随其后,一起荡开一个缺口,直入中军。
史千斤杀着、杀着,眼看敌兵稀少,正要翻身杀回,不料见一将率十余骑兵迎面奔来,正撞见,眼看狭路相逢,当下大喝一声,持戟直入,交马一个回合,戟上多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他回头去看自己的战绩,见那人衣甲鲜亮,想必地位不菲,便收起短刀,挑起人头持着驰骋:“敌将已死,敌将已死。”
转眼间,靖康防线便溃。
史千斤以为此战已成定局,放声大笑,停在战场上,挥舞兵器指挥部众向前。不料随着大呼大叫的督战队扬着刀片子压上来,靖康军竟然再拉防线,败兵纷纷回头,与高奴军混战一处。
大战到了傍晚,尸体遍野,靖康军竟然一而再地挺了下来。
郎将王智晖不但不打算回城,反而盘旋大战,沿着一片树林往王河边靠去,想必他判断这样会离风凌渡来的人马近些。
史千斤眼看骑兵虽然抄追过去,然而到了天黑,两边都会无力再战,只能各自收拢人马,心中大急。
随着开阔的河滩展现,一段河沿岗上伫立了一排骑士。
狄阿孝望着漫山遍野的走丸,叹息说:“史千斤还是用骑兵用的不好。”
他拔出马刀,笑着说:“就让我们的加入结束这一战吧。”说完,带领骑士们呼啸而下。
为数不多的铁骑竟然分成七八支,转眼分各个方向倾泻,冲入震骇的靖康军中遍地开花。
风烟中,一支靖康骑兵也在接近战场,最后冲进战场,汇合了千余残兵。
残兵中为首的王智晖头盔不知道丢到哪去了,缠着一抹白布,血渗红了一半。
他一见来人,扑上去就是嚎啕大哭:“殿下呀。援兵呢?”
见那少年摇了摇头,又一次嚎哭:“没有援兵,殿下怎么还敢来?我们这是被围了,被围了呀。”
少年面色冷峻,翻身下马给了王智晖一巴掌,大吼一声:“你个没用的东西。”
他环视四周,把伤的,颓废的都从呆坐着盯得脸皮发烫,就是众人以为他要倾斜怒火的时候,他仅仅是大声说:“说什么都没有用,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你把人马召集起来,都给我唱我们雍人的歌,唱我们关中的歌。”
王智晖怀疑自己被打昏了头,反问:“唱歌?”
少年说:“对。唱歌。都给我唱。岂曰无衣,唱。”
随着他的提头,歌声由微弱慢慢转大,王智晖满脸通红,大声说:“对。对。战至现在,士气低落。唱。”
歌声汇集了无数人的声音,最后竟然星星点点响在各处。
狄阿孝烧了一堆火,听着逐渐蔓延的歌声,轻蔑地一笑,递了一壶酒给史千斤,说:“他们打输了,打得歌也唱得跟哭一样。想借以鼓舞士气吗?把战争也想得太简单了。王之兴师,修我戈矛,他靖康皇帝是王,我也是王,他修他的,我修我的。”
史千斤长饮之后,哈哈大笑说:“是呀。这跟打架打不过的哭了一样嘛。”
然而歌声越长越悲,也越长越雄壮,不自觉地听在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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