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是睡了多久,
一味苦涩难闻的汤药从嘴角慢慢渗进喉咙,流遍身,刺激着每一根神经,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可以察觉到隐约跳动的一排烛火。
半刻钟之后,一个很轻的脚步声离开了她的床头,药碗放在托盘上,磕响了木板,再收拾了一些琐碎的小物朝屋外走去,然后是很清脆的合门的声音。
床头?她现在是在何处?
夜晚实在是太静。
不知又过去多久,那种身疲惫感终于消散,她仿佛从魔鬼的手指缝隙里逃生一般,渐渐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爷爷,”她下意识念了一句。
水,需要水,那种干渴的感觉第一时间涌上她的大脑,远处,五米开外的圆木桌上有一壶茶水,她竟机械式地撑起弱不禁风的身体,尝试两次掀开被褥,颤巍巍地走到桌旁,端着茶盏的手因为没有什么力气而微微抖动,洒了一地水。
大口大口的凉水入肚,身体里的千万个干瘪的细胞似乎一下子跳动起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一只手伏在桌上,另一只手握着茶杯还停在空中,杯中还有一口凉水没有下肚,在杯中摇摇晃晃。
盛水的杯盏从指间跌落,“啪”地一声,惊吓碎了一地,花悦双膝一下子跪了下去,伏在地上,茫然无措。
这儿,是哪里?
屋内的陈设简约而华丽,整张床邸宽大而别具风味,通高半米左右,周围有栏杆,下有六个矮足,通体朱红,雕花镶嵌。
床的四周紫色的床帘高悬,光滑而圆润。
她这才发现身上穿的,是一件修身的白色里衣,舒适的触感,应该是丝绸无疑。
清脆的响声撕破了夜晚的寂静,引来了屋外守夜的两个宫女。
“娘娘,你没事吧?”
一个宫女前去掌灯,一个宫女前来搀扶,花悦已经六神无主,可是分明触碰到这个宫女的感觉是那么真实,一时间,她说不出话来,应该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快去叫春华姐姐,说娘娘醒了……”
花悦已经无法把注意力聚拢,身体太过虚弱,四肢无力,饥饿,这些感觉是真的,而且还是那么强烈,也无法听清两个丫鬟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
“娘娘怎么样了?”
“从目前的脉象来看,娘娘已无大碍,只是多日滴米未进,身子虚弱些,待她身体稍好些,多出去走走。我再开两幅养神的药,按时服用就好。”
天已经大亮,已经过了半响,屋内终于唤来了一个医生。
她沉浸在一片混沌当中,脑子里已经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上次不知道在哪儿看到的,人死了之后灵魂会在150年之后回到地球,看来,这个说法果真是错的,人死了之后,灵魂会居然回到了过去。
这是真的死了么?
难道她是因为爷爷离世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阿叔,姗儿……想到这里,泪水渐渐划过脸庞。
她沉思片刻,竟有些恨铁不成钢,枉费一世英名,竟死地如此凄凉……她特么居然把自己饿死了……
黑夜里,一只小巧的雀鸟从一个男人手里飞出去,翅膀挥动周围浮现一片气流。
达棘州外。
“快,快,”一群穿着正统官服的士兵,正催促另外一些光膀子的大汉在一片荒野里挖一个天坑,为首的正是当朝二品大员卓决,和跟随他的党羽。
天坑的不远处是成百上千被绑着、捆着手脚束缚的乞丐一样的人。
看这些人衣衫破烂,面色苍白,活人和死人杂在一起,像是感染了什么瘟疫,又像是从战场上捞出的活人,景象并不好看。如同从乱葬岗爬出一群枯骨,若不是发出痛苦的低吟声,都不大可以断定他们尚有生命。
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怀里的小孩子饿得哭了出来,她的母亲的气息也微弱地很,旁边还躺着一个死了的男人,嘴唇干裂,脸色发紫,黑色的苍蝇萦绕在头顶。
天气炎热,一个官兵似乎被女孩的哭声弄地异常很烦躁,过来狠狠地抽了两鞭子,还勒起嘴脸哫了一脸口水,龇牙咧嘴怒骂:
“都他妈别吭声,摊上你们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
两道鞭痕都重重落在女孩母亲的背上,声音脆响惹得周围的呻吟都禁了音。
女人努力把孩子护在身前,有气无力地安慰她别怕。
大洲国历三百二十四年,以商榷城为中心的第十三州达棘州遭遇百年地质灾害,卓决授命前去赈灾,却与手下中饱私囊,本想到达棘州地处偏远,哪知达棘州地震夹杂洪水,百姓得不到救治,死伤无数,引起了成片的瘟疫。
疫情得不到控制反而往州边延绵,风声传到天子处,皇帝震怒,派私人调查。
卓决得到消息,所以一定要在皇宫里来人之前,将这些堆积成山的祸患处理掉。
从商榷城到达棘州,最快的速度都要七天,所以才命人挖了一个万人坑,将所有逃出的难民抓回来,活埋在荒无人烟的荒山。
新皇登基三年,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他若是被逮到,必是诛九族的大罪。
唯有这样,尚有一丝机会。
就在这时,从三百米开外突然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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