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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自归家後,动意而读书也。然察古今书籍之浩瀚,转思其易法也。或以小说,或以经史,或以子集,或以经济,或以天文,其所集书,不下三四百余部,谓然而叹曰:“古之读书易,今之读书难,三代之籍至隋唐,一生可毕也。然自唐後,一生难以卒尽也。”故思古传之书也。

吾国之籍,三代以书言,载策有典,惟竹简记之,秦绝天下之书,尽收宫室,而致古书大半俱亡。汉人虽整理之,然以己意乱古法也。今之所谓经者,多伪少实,皆汉人枉意为也。盖以古人贵经,余独为尊史,史者所载千古也。经,旧典也。不足以传千古,不足致後世,经渐而衰之,已末学矣。又察其子集,今之通人者,无以通四部,即号教授,此千古之未见,诚学术之衰也。观其论文,皆今语,无以古文而通之,此所谓究古学而自意之邪,独知者所耻矣。

夫怆然而悌,望书为邻,千载之传书,今之不学,何以传千古,何以修身?何以齐家?何以治国平天下?余乡野陋士,少年稍致其言,後厌学於书,至弱冠後,方效古人读书也。书非借乃读也。余自为聪明,于史,收敛万之一二,於经,以十三经注疏,於子,有儒法二家矣。于集,惟诗文几部而已。此一生而致力为之也。然非读书之才,虽集诸书於庭,而少读之,如窃贼入宝山而不取,堵江流於堤而不疏,愚蠢之甚,负书之甚也。此数年间,所尔生计於都市,大半多以买书,於衣食不甚注意,令人见笑之。今居而读书,为之庆也。若夫乘云而上,徘徊书林之间,或举杯而饮之,或歌而听之,友而伴之,若情若怨,有痴书者,何不为邪!惟此数日间,得乐而不思云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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