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嬉笑度日,而未尝所读书也。盖自在校之时,屡为外物所诱,或乎于游乐,而自伤影悼,於是读书皆未能所成也。古今之人读书大多功利也。古人为科业计,今人为学历计,古今之为一也。然功利之读书,求之以利,而学者读书,乃於求道。其道者,百死而不能与求,惟天地与我共一,乃或知微而闻道也。予旧时欲读书,求之於利,乃现实之困扰,所不得不为此,而沉世三四年来为其放逐,予有大志,恐今生所不能成,由使三四年来,消磨志气,尽於心神,终为自我所贱也。夫若人之一世,浑浑噩噩,如死之无二,或可以事孝父母、娶妻生子,又何以为然耶!人之为我者,何为我乎?我之清醒能几时?我之所愚能几时?我之生命能几时?皆茫茫而未能知也。诚我数年以来,最可谓烦忧之思也。
予本欲今岁与友晓良于江沪就职,至明年中而返,奈何父母因相亲事,急命我归渝,与故人所恋,遂致今日也。然人事已逝,何徒苦苦而思矣。即可归意而行正事也。我今生之志,无欲於高官厚禄,也非留名於世,惟之所念者,今生能可读书,作些文章,凑编几书而已。我以诚书为字,即为此念也。诚书者,正意所读书也。诚者,章学诚也。书者,钱锺书也。予慕前人,截二人最後之字,而归意也。念我之愚、我之笨,我之困扰、我之伤心、我之欢悦,皆我也。我为我者,为我一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