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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曾目睹我出世时的光景,亦不曾患过“自我中毒”之类奇怪的病症。

我出生在一个极普通的家庭,谈过几段极普通的恋爱。如果要说我是一个变态的话,那么或许会和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有一定出入。

好在心理学也在不断地发展,精神分析学既不是唯一也不是绝对正确,故而我不必再怀疑我自身存在的真实性。

——这么说来,我确实怀疑过自身存在的真实性。

那是在我中二的年纪,而且正是自己试图写自传的时候。

是的,自传。

——我知道“写自传”这很可笑,但确实如此。我不了解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写一本自传。

并非日记,而是自传。可以这么确定。

这三天两头冒出来的想法,说其根源是日记的“记录当下”的冲动可能也没错。其中的区别在于我除了“记录当下”的欲望,应该还想以当下的视角来记录过去。因此不是日记。

而我终于是没有写成任何自传。我发现,我无法做到的恰恰是记录过去。

自小时候起,每当我被冲动支配,迫切地想要写些什么的时候,最后的结果永远只是几行语法不通的字,戛然而止。

……

放学后,黄昏的光芒透过窗直射到书桌上。作业本被凌乱地堆在一边,那本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作为我的自传的载体的笔记本在我的面前摊开。它承载了过量的阳光,以至于再不能容纳我的任意一个字符。

——我试图做出如上的想象,然而这种想象欺骗不了任何人。自己就是单纯地无法写下去而已。

我也有思考过——当然有思考过——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因为青少年独有的羞耻感,我是不敢在人前,在学校里堂而皇之地掏出一本笔记本记录自己所想的内容的。我羞于面对同学的话语与目光。尽管他们对我不一定抱有恶意,但自己无法承受自己的想象。如果自己在学校里忽然有了思路,我能,也只能将思路勉强记在心里,等到放学回家,周围没有人的时候,再在书桌面前撰写我的自白。

我能确认这是我写不出来的原因,至少是原因之一。于是便一厢情愿地把希望寄托在它身上,直到某一年的暑假。

酷热。腾起的热气似乎能让眼前的世界小小地扭曲。

而隔绝了热量的空调房提供给了我一个似乎可以居高临下的精神上的高地。

在这由优越感构建的高地上,我毫无疑问没有心情去苦闷地写暑假作业。而是悠闲地躺在床上。

我忘了我在卧室干什么了,可能是在和同龄人一样以自然的姿态浪费着时间,也可能是所谓的“恶习”,但总之是记不起来了。能记起来的只有在我抬头时,偶然看见的,放在桌上的玻璃珠。

现在我连当时想到了什么都回想不起来了。这个应该是“五年前”的分界线的原因,我不该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的。以我现在的视角回顾,我猜测那时候我感到的可能是“扭曲”一词。

被热量扭曲的世界,被空调扭曲的房间,以及本质是透镜的玻璃珠。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什么“隐喻”的话,那确确实实就是我唯一一次真实地接触到“隐喻”的一次。

当时我整个人都疯狂了起来,我真的觉得我一下子收获了有如神谕的东西,我迫不及待地想用新的视角去审视自己的过去及未来。

然而我失败了。

我仍无法把自己所想化为文字记录下来。

巨大的失败感将我笼罩。我无法再欺骗自己——就算我在有灵感的时候立刻落笔,我仍然写不出东西。

正如要把脑海中想象的画面拓印到纸上一样,这对于没有绘画基础的人而言,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简直不可理喻。

科学上必定有所解释,甚至连常识都可以对此有相应的说明——例如脑海中的“画面”只是一种印象,而不是真正的具体“画面”——但是仍无法改变自己直观感受到的异常。

为什么既有灵感又有构思和意愿,我却无法表达出我的所想呢?

……

……

从外物到自身到精神……容我稍微跑下题。

这个世界上的事物绝大多数都无法随自己的心意而变化,自己无法让月亮像一个乒乓球一样弹来弹去。这是我极幼时明白的道理,相信也是每一个幼儿成长过程中都要明白的一个道理。

而详细是什么时间明白的,因为什么明白的,统统都记不得了。就算这个混凝土世界没有那个奇怪的“五年前”的分界线,自己肯定还是无法回想起来。如果说这个世界不是主观唯心主义的,那么这个就是唯一让自己信服的证据。

年龄稍有增长后,我意识到的是自己也无法随自己的心意。我的身体没办法飞起来,它只是我的身体而已。可这就是我的身体吗?它毕竟是我的身体啊!

这就是一个悖论的悖论,一个由清水构成的泥潭。

我不渴求一个强健的肉体,不如说我在到渴求那个的年纪之前,就先对肉体本身产生了怀疑。

只是,怀疑是无意义的,就算再怎么不满,我依旧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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