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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少年脸色一变,尚未来及制止,只听船舱内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连续的呕吐声,少年狠狠瞪了船工一眼,厉声,“行稳了!伤着我家公子的贵体,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ep;&ep;快步掀帘进舱,小声道,“公子,公子,你怎么样?”

&ep;&ep;舱内没有床榻,阴湿的木板上堆积着干稻草,铺了一件白狐大氅,沈闲就俯卧在上面,闻言虚弱地应道,“无碍,小皮,此刻已行到何地?”

&ep;&ep;皮卡轻声,“还有五十里的水路,公子,你再歇几个时辰吧,”说着端过一杯淡水,让他漱了口,才扶着在大氅上重新躺好。

&ep;&ep;沈闲嗯了一声,疲倦地闭上眼睛。

&ep;&ep;皮卡将地上盛了水的黄铜盆端出去清洗,飘摇的渔火映照下,看到他只吐出几口苦水,掺杂着深绿色的胆汁,实则是腹中早已吐空。

&ep;&ep;他叹一口气,将洗后的铜盆送入舱中,边披着黑裘斗篷,坐在舱外,静静地看着两岸黑黢黢的山峰。

&ep;&ep;夜色渐渐褪去,淡薄的晨雾中,小镇码头在江水尽头若隐若现,船工沙哑着嗓子笑道,“里边那位公子,前方就是笙梓镇了,小老儿不算辱没了使命吧?”

&ep;&ep;“你这老儿,怎恁多话?”皮卡低声骂,“吵醒了我家公子,你担待得起?”

&ep;&ep;“小皮,不得无礼,”船舱内传出一声低斥,接着轻声道,“有劳老伯彻夜行船了,待靠岸后,劳烦再为我们租一架马车……”

&ep;&ep;声音戛然而止,突然寂静的晨雾中传来一声哀嚎,一只巨大的夜枭猛地从篷顶掠过,船工刚要咒骂,忽见皮卡倏地站起,疾窜入船舱。

&ep;&ep;数枝小箭暴雨一般钉上乌篷,船工未及转身,已被一箭封喉。

&ep;&ep;“公子!!!”皮卡一声厉叫,船篷随即破碎,一个影子倏地腾起,如鹞子般直扑岸边而去。

&ep;&ep;江中,数条急行船从晨雾中显出身形,船沿一排弩手,紧扣机括,无声无息地对准那影子一通劲射。

&ep;&ep;沈闲携着皮卡,在江面上蜻蜓点水一般飞掠几下,猛地一顿,重重跌入江中。

&ep;&ep;清晨的小镇码头上洋溢着腥臭的市井气息,晨雾笼罩的江水中,浮出两个人影,慢慢向江边游来,片刻之后,两人相互搀扶着从水中爬起,抖落一身寒气,踉跄着奔上岸边。

&ep;&ep;正在买卖渔鲜的人们不禁一片喧哗,只见那两人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其中一人身形清瘦,腹部却高高隆起,将全身重量皆压在另一人身上,原来竟是一对夜奔的小夫妻么?

&ep;&ep;皮卡搀扶着沈闲爬上岸,惊慌失措地回头,只见那一路追来的小船在江水中调转船头,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

&ep;&ep;“公子,他们已经离开了,”皮卡轻声道,“我们假装中箭落水,有没有骗过他们?”

&ep;&ep;沈闲喘着粗气,十一月的江水让他通体冰冷,不停地颤抖着,倚在皮卡身上虚弱地说,“骗得过他们,骗不过黄良娣,小皮,先去客栈,笙梓镇是路国公封地,黄良娣不敢造次。”

&ep;&ep;皮卡武功低微,背负不动沈闲,只得搀扶着向镇内走去。走了不过几十步,前方突然尘土飞扬,几骠飞骑疾奔而来,皮卡忙抬袖,为沈闲挡住飞扬的尘土。

&ep;&ep;骏马打着响鼻在面前停下,当头一个神采飞扬的锦衣公子哥跳下马,快步走来,大声叫道,“闲哥哥!”

&ep;&ep;沈闲用斗篷堪堪挡住高耸的腹部,对那人淡然一笑,“珏儿,别来无恙?”

&ep;&ep;“废话少说,”毛珏走上来,拉住沈闲的衣袖,上下打量一番,“昨夜接到杰王妃飞鸽传书,三哥便遣我来迎接哥哥,怎落得这步田地?”

&ep;&ep;“市井中人多嘴杂、耳目众多,先去你府上吧。”沈闲抬眼扫视毛珏带来的随从,一愣,“没带马车?”

&ep;&ep;毛珏疑惑地看他一眼,奇怪地问,“哥哥进宫三年,连骑术都没了么?”

&ep;&ep;沈闲脸上浮起一层红晕,皮卡忙小声对毛珏道,“我家公子身体不适,暂时无法骑马,还请路夫人安排一架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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