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次他沉默了很久,我能听见他的呼吸正渐渐急促起来。
&ep;&ep;突然,他的呼吸声消失了,电话里是死一样的沉寂。过了不知多久,我突然听见他用很小很模糊的声音说:
&ep;&ep;“Iwillssyou...(我会想念你)”
&ep;&ep;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发完呢,录音就被掐断了。
&ep;&ep;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ep;&ep;我没来由的一阵子心酸。我突然有股冲动,想立刻给他打个电话。
&ep;&ep;可又一转念,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他说的有错么?
&ep;&ep;我突然感觉惭愧了,有点儿无地自容。
&ep;&ep;我机械地把手机丢在旁边的座椅上。
&ep;&ep;我突然觉得困。困得要命,好像七天七夜没睡觉了。
&ep;&ep;可脑子里的某个部位又分明清醒起来,特别清醒,就好像刚刚睡醒,刚刚走出一个漫长的梦境。
&ep;&ep;我把汽车音响的音量开得震耳欲聋,并跟着音乐摇动肩膀,车顶仿佛有许多无形的线,正拉住我的胳膊和手臂,我其实就是个木偶,被这许多根线拉着运动。
&ep;&ep;我使劲儿往天上看,想找到些活动的东西。可流星早就不见了。
&ep;&ep;那许许多多的星星,都仿佛被嵌在漆黑的天幕上,一动也不能动。
&ep;&ep;2
&ep;&ep;等我开回湾区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ep;&ep;我简直不记得天是怎么亮的,因为我脑子里一直混混沌沌的。只是在某个时刻,我突然就感觉到明亮刺眼的阳光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那一刻,我惊讶地意识到,原来天已经大亮了。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突然之间竟然不觉得困了,好像刚刚打了个盹儿,虽然时间不长,却效率极高,一下子把所有的疲惫都甩掉了。
&ep;&ep;而且我突然发现,我竟然已经开到旧金山城了。
&ep;&ep;也就是说,我已经错过了自己家的出口儿,错过了好几十英里。
&ep;&ep;干脆去东升酒家看看吧。
&ep;&ep;我在酒家的大门口看见林老板,他跟七天七夜没睡觉似的,眼睛血红血红的,两手插着腰站着,看着紧闭的大门发呆。
&ep;&ep;大门上挂着巨大的停业牌子。
&ep;&ep;从外面倒看不出什么燃烧过的痕迹,可空气里隐约还残留着一点焦糊的气味儿。我把车随便在路边儿停了,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ep;&ep;他还像往常一样地笑,可那笑容已经彻底变形了,如果说他以往的笑容还算笑容的话,那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些纹路,好像老树树皮上的纹路,奇形怪状的,却不具备任何意义。
&ep;&ep;我问他情况如何,他说火是从厨房里烧起来的,损失不小,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ep;&ep;我问那什么时候能再营业?他说要等很久了,重新装修需要资金,火灾保险不会立刻到位,还要接受警察局和保险公司的进一步调查。
&ep;&ep;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向我身后看了看说:“阿桐呢?他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ep;&ep;我心里大吃一惊:“他昨天夜里坐飞机回来的,您没见着他?”
&ep;&ep;“没有啊!我没有看到他啊!这……这……”林老板突然间亢奋起来,慌得说不出话了。
&ep;&ep;“您别急,千万别急,他不会有事的,让我给他打个电话……”
&ep;&ep;可桐子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ep;&ep;我心里也慌,但林老板的状况比我糟糕一百倍。他虚弱得好像一根被折了根儿的芦苇,吹口气儿就能倒似的。
&ep;&ep;我临时编了个瞎话儿,告诉林老板桐子说过学校里有事要处理,所以可能一大早就去学校了。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他,让他赶快回家,说不定现在桐子已经回家了,如果是这样,就打电话告诉我。
&ep;&ep;我知道我有多么语无伦次,前后矛盾,可林老板却也信了,他捣蒜似地点着头,忙不迭地说:“是啊是啊,那我还是马上回家去吧!”
&ep;&ep;林老板来不及道别,扭头疾走,脚下生风,却有点儿重心不稳,好像一只直立行走的大虾,跌跌撞撞地远去了。
&ep;&ep;我也调头钻进车里,心里火急火急的,可想不出该去哪儿找桐子。我打电话到机场,得知昨晚那趟从LasVegas飞回来的航班什么事都没出,凌晨一点就安全抵达旧金山了。
&ep;&ep;我刚挂了电话,立刻就接到林老板打来的电话。他说他刚到家,并没发现郝桐,也完全没有发现他回过家的迹象。
&ep;&ep;我安慰他说,飞机没出事,也没有任何乘客出意外,桐子的手机可能又没电了,说不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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