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要问季沧笙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ep;&ep;“端出去。”
&ep;&ep;自从长灵镇回来一月有余,天天都是花式鸡汤,现在季沧笙一闻到鸡肉的味道就反胃。
&ep;&ep;花不语将食盒放到桌上,再卷起袖口用绳子绑了绑,才慢慢将菜一样样端了出来。
&ep;&ep;少年个子又高了些,内务送来了新的衣服,今年夏季私服的布料添了几种颜色,众位师兄师姐纷纷把最稀少的一块布料让给了这位“小师弟”,花不语不得不衣服刚做好就穿上,以感谢各位同门的好意。
&ep;&ep;怎么说也是满了十四岁的人了,私服也不再统一都是束口,平日里穿着倒是舒适,就是穿惯了弟子服之后做这种琐事不太方便。
&ep;&ep;这个月他主动揽了每天送饭的活儿,整天像只蜜蜂似的在季沧笙面前嗡嗡嗡,有时候比折花还勤快,让这个习惯了照顾师尊起居的师兄经常闲得两手空空。
&ep;&ep;今天花不语也如往常一样——反正他不怕季沧笙发脾气,这人只是骂,不是真的发脾气,跟个小孩儿似的,多听几次就适应了。
&ep;&ep;少年摆好饭菜后,晃着勺子从砂锅里舀出一碗鸡汤,黄澄澄的肉汤上只飘了几个圆圆的油点,还被勺子一个个剜走。
&ep;&ep;乘好汤之后,花不语再往另一个碗里夹了鸡腿和鸡翅,把皮刮掉之后将活动肉剥成小块,再放进方才的汤里,端到床前,也不说话,用内力蕴养着肉汤保温。
&ep;&ep;这种对峙往往输的都是季沧笙,今天他下定决心坚决不再喝了,就听见花不语道:“前几日偶然在书上看到了莲花酥的做法,就拿去食堂了,今天刚做好新品,还是热的。”
&ep;&ep;季沧笙:“……”
&ep;&ep;他怎么没早点把这崽子弄死呢!
&ep;&ep;要说这莲花酥王二娘也不是不会,但因为做法太复杂所以食堂很少做,端上来就被抢光了,某人脸皮薄,也懒得讨,所以一年也吃不了几次。
&ep;&ep;季沧笙暗叹一口不争气,起来喝了汤吃了肉,恨不得把汤碗都丢到天元门外面去,真不知道花不语那小子是怎么天天跟着吃也不会腻的。
&ep;&ep;一小碗鸡汤下肚,胃口也败了,长方的小碟子被推过来,上头缀着三个不到一掌的莲花酥,外翠里粉,层层分明,不同一样那些经吃不经看的,每一层“花瓣”都薄得透亮,如粉似玉,倒不像道吃食了。
&ep;&ep;除了莲花酥,还有几片小菜。这是花不语早上去采花的时候在荷田里扒的,诗里“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那种脆嫩的荷叶,撕成小片裹着面粉炸出来的小吃,也不知是哪个地方传出来的。
&ep;&ep;胃里油腻的感觉被解开之后,才算舒服一点,看着花不语把碗筷收走,季沧笙神色略有些复杂。
&ep;&ep;这些事以前都是由折花来做的,他也就习惯了,现在突然换了个人,还是花不语,别说一个月,就算一年十年的他也习惯不了啊!
&ep;&ep;花不语拿着食盒的盖子,忽然感受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带着些不解到:“师尊,还有什么吩咐吗?”
&ep;&ep;季沧笙:“……”
&ep;&ep;他总不可能说,反差太大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吧。
&ep;&ep;更何况季沧笙还有前世的记忆,以前这个养不熟的崽子自生自灭去了,他倒没什么真的把上辈子的死对头给抓过来豢养的实质感,现在这、这还真是有点折寿啊。
&ep;&ep;“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ep;&ep;“嗯。”花不语盖上食盒,眉眼一弯,少了几分少年气,软和得像懵懂春光,“师尊要检查吗?”
&ep;&ep;季沧笙:“……”
&ep;&ep;这朵小棉花还真是让他有些无力,总是能事无巨细地做好每一件事,想着法子刁难都找不出半点毛病。
&ep;&ep;按理说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在照顾人方面,练功可要落下吧,偏偏他天赋也极高,整个天元门能教的东西都被他学完了,只能跟着季沧笙一点点练精,但无论什么时候考他,都能游刃有余。
&ep;&ep;真是条没有骨头的鱼,连根刺儿都挑不出来。
&ep;&ep;季沧笙扇子一展,出门喂鸟去了。
&ep;&ep;花不语跟在后面,合上了门,转身便看见遥遥竹林边上等了个人。
&ep;&ep;“师尊。”玉蝴蝶拱手,看样子已等候多时,几只圆圆的肥啾都落在他肩头昏昏欲睡,此时被这头的动静惊醒,扑棱着翅膀飞起来,晃晃悠悠绕了一圈,砸到了季沧笙怀里。
&ep;&ep;玉蝴蝶早已习惯了这种场景,全当没看见,走程序一般报告今年面世大会的情况。
&ep;&ep;“朱雀门将比武大会定在的立秋当天,天元门一共拿到了十个邀请名额,今年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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