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灵犀山是大泽山脉支脉上的一座山峰,据传最初之时灵犀山还不叫灵犀山,当年灵犀观的初代观主在此处选址建观之时曾称赞此山灵气氤氲,于是将道观命名为灵犀观,而后数代扩建,加上观名渐渐传播,这座山的本名反而无人再记起,只依着道观的名称统称为灵犀山。
&ep;&ep;灵犀观自从前代观主衡渊散人接掌以来,日富盛名,不说附近的城镇村落的百姓愿意来此进香祈福,亦常有人家远途来此,而灵犀观作为道观,除了寻常的请香还愿之外,还有打谯、堪舆、除煞、做道场一类的事情,人们更是纷纷以能请到灵犀观的道长前来主持为荣。
&ep;&ep;不同于前观各殿的人来人往,灵犀观后山十分清幽,后山的园林虽然也有道人偶尔修缮维护,但总的说来也只比野林少了些杂草毒虫之类,依然是天然姿态,野趣横生。
&ep;&ep;此时正值午后,炽热的阳光在穿过了层层枝叶的遮挡之后只余一处处摇曳斑驳的金色光点,枝叶扶疏之处,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身形一闪而过,仿佛林间低掠而过的鸟儿一般,轻巧而又无声的穿行在这生机盎然的后山。
&ep;&ep;纪清歌在灵犀观已经住了八年,不同于前世的足不出户自持贞静,这一世她似乎忘了自己只是个在观里寄住的大家小姐。每日随着观主玄碧真人严慧君习文演武,不仅仅练就了一手流丽隽永的簪花小楷,更将观中修者们经常演练的道家剑法学得纯熟。
&ep;&ep;而今的纪清歌身形纤细却不怯弱,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瞳亮而有神,就连个头都比前世这个年纪的时候略拔高寸余。
&ep;&ep;异常熟稔的避开了横生的枝丫和地上的落叶,纪清歌小心的按照吐纳之法调整着自己的气息,落足之处只有翠绿的草茎被压弯时发出极细微的一点悉索之声,尚未传播开来就已经消散无形。
&ep;&ep;前方不远处,一株合抱粗的木棉树上朱红的木棉花正开得如火如荼,远远望去如同一树霞光流火一般,炽烈而又张扬。
&ep;&ep;随着距离的缩短,纪清歌愈加小心,本就轻灵的身形随着她愈加克制的气息竟如同模糊了存在感一般,所过之处似水无痕。
&ep;&ep;还有十丈。
&ep;&ep;毫无形象的趴在木棉树横斜伸展树杈上的那个身影半掩在火红繁花中若隐若现。
&ep;&ep;八丈。
&ep;&ep;纪清歌的手中已经悄无声息的多了一只木簪,锐利的尖端隐在指缝之中。
&ep;&ep;五丈,三丈……
&ep;&ep;右腕连同手臂已经开始收紧蓄力,细白的指尖直到手肘此刻已是绷紧成一条直线,紧紧的贴在腰部。
&ep;&ep;然而就在她已经蓄势完毕,即将要击出手中木簪的前一瞬,扑面而来的一团嫣红骤然打乱了她的所有动作。
&ep;&ep;让人猝不及防的耀目红光直冲眼前,原本稳定的呼吸和脚步一瞬间就乱了套,气势一泄,将要离手的木簪在指间顿时打了滑,歪歪斜斜的落到了一旁。
&ep;&ep;气息停滞的同时,脚下步伐也没了章法,想要后退躲避扑面的红光,却又没能收住前冲的惯性,纪清歌结结实实的在柔软的草地上摔了个五体投地。
&ep;&ep;没好气的听着头顶上方传来的闷笑声,纪清歌摘着身上的草叶爬起身。
&ep;&ep;“笨死了。”趴在木棉树上的人开口就是一句嘲讽,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笑意,话音落地,那人已是收回手臂。
&ep;&ep;“多少回你都学不会变云步,我得多坚强才没被你气死……”
&ep;&ep;原来适才直扑纪清歌眼前的那一团红光不过是这人抬手随便按住了一根树枝,把它那细细的枝条压弯,让那上面如火如荼的红色木棉花直指纪清歌面门而已。
&ep;&ep;此时他收了手,那弯成弓形的枝条轻轻一弹,便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轻颤了几下,连片花瓣都没掉。
&ep;&ep;“小师叔。”眼看沐青霖趴在树上又没了动静,心知他只怕又要睡死过去的纪清歌赶忙说道:“师父算着您差不多该回来了,让我来问问您此行去往曲阳村可还顺利。”
&ep;&ep;回答她的却是从天而降的一个纸包。
&ep;&ep;纪清歌吓了一跳,赶忙接住,狐疑道:“是什么?”
&ep;&ep;“糖。”沐青霖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此刻他才终于转过头来,用另一侧脸颊压在树干上,慵懒的桃花眼半开半合,瞧见纪清歌有几分无语的盯着自己,沐青霖又补了句:“我替你尝过了,挺甜。”
&ep;&ep;捏着手里最多只剩了半包的糖,纪清歌哭笑不得,看见沐青霖又瞌了眼,只得再次提醒道:“小师叔,曲阳村——”
&ep;&ep;沐青霖哼了一声:“没事了。”
&ep;&ep;“可是真有东西作祟?”纪清歌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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