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刘玖不理睬他,只对傅元青说:“现今儿不是咱家一个人这么说。这事儿是黑是白,是谁贪墨,不过是士官一张嘴,史官一支笔。回头逼急了满朝悍臣,他们把脏水都泼您身上了。老祖宗您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ep;&ep;傅元青沉默了一下,将手中茶碗放下,这才抬眼看向刘玖。
&ep;&ep;“人,在北镇抚司里,不会放出去。”他道,“史官也好,士官也罢,能写能说不假。可我只认公理天道。”
&ep;&ep;刘玖气笑了:“您真以为捏着先帝的遗诏能挡得住咱们主子万岁爷的一道圣旨?”
&ep;&ep;“我可没这么说。”
&ep;&ep;“咱家这就请旨去,您可不要后悔!”刘玖站起来威胁。
&ep;&ep;傅元青眉头都不动,淡淡道:“刘掌印请便。”
&ep;&ep;刘玖一甩袖,带着众人离开,乌泱泱从北镇抚司大堂撤了出去,顿时清净了。
&ep;&ep;“多谢老祖宗。”赖立群道。
&ep;&ep;“再有人来提审侯兴海,就让他们去司礼监找我。”
&ep;&ep;“是。”赖立群点点头,“刘玖那边……皇上会不会准……”
&ep;&ep;若是前几年,他笃定少帝会听他的谏言。可是如今,年少的皇帝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ep;&ep;启用刘玖便是如此。
&ep;&ep;他甚至不能判断皇上是否会下旨意让三法司会审。
&ep;&ep;傅元青握着手里的茶杯道:“让方泾去提审侯兴海吧。”
&ep;&ep;赖立群有些忧心:“方少监下手不留情面,这侯兴海还没定罪,合适吗?人若是残了废了,犯了众怒怎么办?”
&ep;&ep;“皇上就算下旨,也是要明日了。”傅元青说,“侯兴海及他背后的人,贪墨数百万白银,将朝廷变成他们的私家道场,做这些买官卖官的行径。如今让刘玖来要人,就是后面的人急了、怕了。今夜若不能从侯兴海嘴里问出些关键人物所在,明日侯兴海走了三法司,幕后主使就不会再让他开口。前功尽弃,背后主使卷土重来,届时,我们怎么对得起十年寒窗的学子、又如何面对鞠躬尽瘁、两袖清风的朝臣?”
&ep;&ep;方泾问:“可用刑吗?”
&ep;&ep;“只今夜,用重刑。”傅元青说。
&ep;&ep;方泾笑起来:“得令,您交给儿子放心吧。”
&ep;&ep;*
&ep;&ep;傅元青带着诸位入了诏狱,往下走三层,漆黑的狱室用铁门隔开。
&ep;&ep;赖立群让人给傅元青搬了张官帽椅,又点了明灯在外间坐着,亲自给他倒了碗茶。
&ep;&ep;整个底层除了周遭犯人的喊冤声没人说话,血腥味浓烈的充斥着鼻子。
&ep;&ep;方泾这边换了一身劲服推门入了内监牢。
&ep;&ep;几个人在外面就听见里面侯兴海扬声大笑,骂道:“阉党,你也配审我?!”
&ep;&ep;傅元青让赖立群拿了最近北镇抚司准备上报的呈文,在灯下看着,灯光如豆,影影绰绰。他眯着眼睛看呈文,过了一会儿,光线亮了起来,傅元青抬头去看,陈景从过道里取了两支火把过来,架在房间两侧,屋子里变亮堂了。
&ep;&ep;傅元青去看身边安静站着的陈景问他:“怕不怕?”
&ep;&ep;陈景道:“不怕,习惯了。”
&ep;&ep;傅元青猜测大约是指之前被关在诏狱过。
&ep;&ep;他不再说什么。
&ep;&ep;侯兴海还在漫骂:“傅狗!我知道你在外面,你记着!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ep;&ep;开始还义正言辞。
&ep;&ep;只过了半个时辰不到里面就传来侯兴海的惨叫求饶声,赖立群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什么硬骨头,说些听不懂的诗词。原来抵不过方少监的手段。”
&ep;&ep;终于,方泾卷着袖子,浑身血淋淋的出来,让番子呈上一沓口供:“招了一些,再多的我觉得他并不知晓。时间紧迫,还请赖指挥使按照名录抓人。”
&ep;&ep;傅元青拿过来扫了一圈,盯住了那口供上的一个人名。
&ep;&ep;“为先帝侍疾的太医叫什么?”他问方泾。
&ep;&ep;方泾怔了怔,皱眉使劲儿想,可惜那会儿他才几岁大,根本不知道。
&ep;&ep;这时陈景回答:“钱宗甫。当年是御医,如今在南京太医院做院判。”
&ep;&ep;钱宗甫……
&ep;&ep;若没记错,赵谨身体一直孱弱,却还能勉强支撑。而钱宗甫做御医后,赵谨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最终无力回天了。
&ep;&ep;傅元青看着那张口供。
&ep;&ep;钱宗甫为入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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