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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殿内金炉袅袅飘散着提神的青烟,烛火在夜风的吹动下摇曳不定,在殿壁上投下重重光影。整个垂文殿死一般的寂静,只闻沉沉有力的杖击声,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巫王翻看竹简的声音。

&ep;&ep;每一轮行杖,因为杖腿之故,不论如何克制坚忍,那个受刑时从不出音的骄傲少年总会极轻极轻的闷哼出声。晏婴蓦地明白巫王用意,早已不忍心去看杖下淋淋血色,唯一能做的,便是握住九辰的手臂,咬牙陪他忍受这无尽煎熬。

&ep;&ep;“松……松手……”断断续续的破碎音节传来,晏婴陡然一惊,猛地抬头,才发现九辰正冷汗淋面得望着他,双唇干裂瘆白,生生被咬出血色。

&ep;&ep;晏婴连忙松手,方看清九辰的右臂已然被自己攥得凹下去一片,然后,在他大惊失色的眼神中,九辰张口便咬住了终于可以活动的右臂。

&ep;&ep;晏婴目中终于溢出两行浊泪,一把挽起袖子,将手臂伸到九辰口边,道:“殿下,听话,你咬住老奴的手臂好不好?”

&ep;&ep;回应他的,只是一声被咽回喉间的闷哼呻|吟,再无其他。

&ep;&ep;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名青衣内侍进殿替巫王剪烛换茶,晏婴打了个激灵,自恍惚的思绪中清醒,才发现耳畔已无喘息声传来。

&ep;&ep;猛然意识到什么,晏婴连忙去看九辰,果然见他埋首臂间,已无任何反应,急声唤道:“殿下,殿下,你醒醒,快醒醒,现在不能睡,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ep;&ep;九辰缓缓睁开被汗水粘湿的眼睛,辨了许久,见是晏婴,便轻轻张口道:“不要吵……”说完,复又轻轻阖上了眼睛。

&ep;&ep;晏婴松了口气,替他擦擦额上汗水,隔段时间便唤他两声,确定他清醒后才能放心。

&ep;&ep;起初,九辰还能开口说话,到后来,便只是动动眼皮,又过了些时候,晏婴再唤他时,已然得不得他任何动作。

&ep;&ep;“殿下!殿下!”晏婴吓得失色,唤了几声不管用,便轻轻晃动他手臂。

&ep;&ep;庾庚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让内侍停止杖责,亲自上前检查后,才手足冰冷的跪地奏禀道:“王上,殿下昏迷过去了,奴才请旨。”

&ep;&ep;巫王落笔,合上手中竹简,另取出一卷,头也不抬,道:“泼醒,继续。”

&ep;&ep;庾庚微愣,一时怔在原地,晏婴却跪爬到巫王案下,以额触地,连连叩首,苦求道:“老奴求王上饶过殿下,殿下年纪尚小,这样下去,会要了他性命的!老奴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如果王上执意要罚,便罚老奴罢!”

&ep;&ep;巫王墨瞳之中闪过寒意,道:“代他受罚,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ep;&ep;庾庚听着巫王冰冷无温的语调,忙战战兢兢领命,让手下内侍去将九辰泼醒。

&ep;&ep;半桶冰水兜头浇下,九辰一点点睁眸,浑身战栗,如坠冰窟,唇上干得如同糊了层白纸,迷蒙许久,才勉强看得清周遭烛影。稍稍一动,便是撕心裂骨似要炸开的蚀痛。

&ep;&ep;巫王不知何时离案走到了殿中央,负手望着刑凳上痛苦挣扎的少年,道:“晏公为了给你求情,连额头都磕破了。世子殿下可有明白,何谓「君父」?”

&ep;&ep;九辰费力抬起漆亮双眸,对着视线中一团模糊青色,用虚弱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儿臣的君父,为了一个荒谬的理由,可以将自己的亲子囚禁深牢十多载,任其生灭。儿臣请教父王,何谓君?何为父?”

&ep;&ep;巫王负在身后的双手蓦然攥成铁拳,霜风覆面,咬牙冷笑道:“孤倒要看看,巫国世子殿下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ep;&ep;庾庚只觉一股寒意直窜脊背,满殿烛火似乎都化作重重魅影,缠绕不去。今夜这一番暴风疾雨,他不知会如何了局。而他更难卜测的却是,卷入这场漩涡,他一个小小的内廷司刑官,卑如尘芥,能否全身而退。

&ep;&ep;行刑的内侍会意,只能举杖落下,九辰惨白的俊面立刻扭曲成一团,闷声咽下呻|吟。

&ep;&ep;巫王冷眼瞧了片刻,才重新坐回案后,执笔批复方才搁下的奏简。

&ep;&ep;晏婴已然磕得满额鲜血,此刻,再顾不得许多,奋力爬跪到刑凳前,举起手臂,道:“殿下疼得厉害了,便咬住老奴的胳膊,千万不要再自伤了。”

&ep;&ep;九辰摇摇头,依旧咬住右臂,使尽全身力气抵抗了一阵,不多时,意识便再次陷入混沌,晏婴的焦急担忧的脸,也渐渐融进那无边黑暗之中。

&ep;&ep;世子殿下再次昏迷,庾庚回禀过后,见巫王埋首案牍之间,毫无反应,只能命人再次将刑凳上的少年泼醒。如此反复多次,到最后,任是数名内侍提着一桶桶冰水轮流泼,九辰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ep;&ep;庾庚望着脚下流淌的一滩滩血水,心中泛寒,情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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