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屋子里安静得吓人,只有窗外呼啸的西北风尖利地嚎叫着。
&ep;&ep;中间江茴忍不住频频往师雁行脸上看来。
&ep;&ep;这,这是她女儿的脸啊……
&ep;&ep;“你,你困了吧?”见师雁行竟已坐着睡着,江茴脱口而出。
&ep;&ep;师雁行骤然惊醒,“嗯?”
&ep;&ep;对上她目光的瞬间,江茴再次意识到:这确实不是自己的女儿。
&ep;&ep;她有些无措地张着两只手,结结巴巴道:“你,你身子还虚,先睡吧。”
&ep;&ep;即便如此,江茴还是本能地想去关心。
&ep;&ep;坦白之后的夜晚异常平静,师雁行抵挡不住困倦,抱着纷乱的心思闭目躺下。
&ep;&ep;她睡得并不安稳。
&ep;&ep;睡梦中,她依稀听到低低的啜泣声,过了会儿,似乎有温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ep;&ep;师雁行终于沉沉睡去。
&ep;&ep;第2章铁锅炖公鸡
&ep;&ep;在古时的农村,唤醒你的不是第一缕晨曦,而是鸡叫。
&ep;&ep;没听过的人可能永远都无法想象那种穿透力,进而疑惑小小的躯体内怎能迸发出如此磅礴高亢的能量。
&ep;&ep;随着第一声鸡鸣炸开,整座村子都迅速苏醒过来。
&ep;&ep;尖利的鸡叫夹杂着狗子们起哄般的狂吠,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来。
&ep;&ep;声响所到之处,点点昏黄的灯光也从各家各户窗内透出,将浓重的夜幕戳出一个个明亮的窟窿。
&ep;&ep;师雁行将醒未醒之时,隐约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ep;&ep;唔,好沉重……
&ep;&ep;感觉要窒息了。
&ep;&ep;尚未完全结束的梦境汲取了新素材,迅速变幻,最终演化为一只从天而降的巨大公鸡落在师雁行胸口。
&ep;&ep;她呼吸一滞,猛地睁开眼睛。
&ep;&ep;“你醒啦?”
&ep;&ep;江茴已经穿好衣服,下地摸过油灯点上,橙红色的火苗立刻驱散了黑暗。
&ep;&ep;师雁行含糊应了声,下垂的视线落到胸口:
&ep;&ep;那里趴着一个“妹妹”。
&ep;&ep;难怪。
&ep;&ep;“鱼阵太黏你了。”江茴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抱。
&ep;&ep;然而没抱动。
&ep;&ep;小朋友的手死死抓着师雁行的衣服。
&ep;&ep;江茴稍显尴尬。
&ep;&ep;“没事。”师雁行倒不讨厌这种感觉。
&ep;&ep;况且到底占了这副身体,让她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顺带着帮忙照顾下原主的家人,也算分内之事。
&ep;&ep;说起来,长女师雁行,乳名飒飒,次女师鱼阵,乳名淙淙。
&ep;&ep;飒飒,大雁凌空之态;
&ep;&ep;淙淙,游鱼击水之姿。
&ep;&ep;两个名字皆有张扬大气、自由高远之感,与周围几个村落的女孩儿们“丫”“娘”“香”胡乱凑合的名字,十分格格不入。
&ep;&ep;而她们的父亲不过是寻常农夫,大字不识几个。
&ep;&ep;名字都是江茴取的。
&ep;&ep;江茴读过书,甚至私下还为长女启蒙……昨天与自己交谈时,说话也颇有条理。
&ep;&ep;在师雁行的记忆中,江茴的娘家人似乎根本不存在,而本村和周遭几个村镇中也鲜有姓江的。
&ep;&ep;她绝不会是寻常农妇。
&ep;&ep;思及此处,师雁行又飞快地打量江茴几眼,发现了更多昨天没来得及注意的细节:
&ep;&ep;她的体态轻盈,脊背挺直,哪怕多年劳作让她的双手和面颊变得粗糙,也不难推断出,此人以前一定接受过长期且严苛的教导。
&ep;&ep;那么问题来了,这样一位出身绝对不低的女郎,为何要孤身来此穷乡僻壤之地,嫁给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匠?
&ep;&ep;不等师雁行想出个所以然,鱼阵就揉着眼睛醒来。
&ep;&ep;小姑娘睡得口水都流出来,小脸儿红扑扑,因为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中满是朦胧睡意。
&ep;&ep;她懵了会儿,“介~介!”
&ep;&ep;师雁行:“……”
&ep;&ep;她神色古怪地戳了戳小朋友软乎乎的腮帮子,忍笑道:“再叫一声?”
&ep;&ep;鱼阵乖乖道:“介~介!”
&ep;&ep;师雁行哈哈大笑。
&ep;&ep;这怎么还是个天津腔!
&ep;&ep;江茴和鱼阵都被她笑得满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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