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鱼”的喜剧
&ep;&ep;1
&ep;&ep;席面终于散了。客人们的名牌手表上面,差不多都指着同一时间:九点四十分。
&ep;&ep;“各位贵宾!”酒女出身的女主人,还忘不掉以前职业上的习惯,拍出两下清脆的掌声,然后宣布,“请间壁坐吧,咖啡在那里预备好了。”
&ep;&ep;于是客人们开始转移阵地,领头的一个矮胖子走到门口,忽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ep;&ep;“啊,曾薇小姐请!”
&ep;&ep;被叫作曾薇的那个很矜持的年轻女人,正在抽空整妆,一听这话,把k金的粉盒,叭哒一声关上,慢慢站了起来,长眉一掀,扫视了一遍所有的客人,浮起一脸倩笑:
&ep;&ep;“别客气,各位请!”
&ep;&ep;“不,”胖子固执地说,“ladyfirst(女士优先——编者注)!”
&ep;&ep;曾薇是唯一的女宾,她有带领这群醉汉进行新的节目的义务,便不再客气了。回眸一笑,挽着女主人,进入客厅,就在近门第一张长沙发上坐了下来。
&ep;&ep;经过一阵小小的纷扰,客人们都安顿下来。女主人忙着周旋宾客,丢下曾薇孤零零地坐在门口。她微微失悔,不该把自己摆在隐僻的角落,应该占据中间的沙发,才能造成众星拱月的局面。现在,局势已定,倒不便移樽就教了。
&ep;&ep;一巡咖啡过后,有人大声建议:
&ep;&ep;“来点什么余兴?”
&ep;&ep;另一个接口问说:
&ep;&ep;“今天没有‘电影’?”
&ep;&ep;此话一出,立刻便有好几双眼睛来看曾薇,她装作不懂,不做任何反应。
&ep;&ep;“‘电影’是没有,”男主人杨学智回答,“有一卷日本来的录音带,哪位有兴趣,我可以连录音机一起出借,带回去放给太太听。”
&ep;&ep;懂得那“录音带”是什么玩意儿的人,都笑了。另有一些茫然不解的,赶紧去问别人,解答的声音,隐约可闻。这使曾薇不得不摆出淑女的姿态,站起来换个地方去坐,表示要避开那些不入耳的下流话。
&ep;&ep;她这一个举动,让杨学智发觉了,便提出警告说:
&ep;&ep;“有女客在座,各位说话小心一点。”
&ep;&ep;这个警告,立刻收到效果,人声静了下来。原先提议来点余兴的人,催促着说:
&ep;&ep;“没有什么花样,我可要告辞了。”
&ep;&ep;“有,有,怎么没有!”杨学智赶紧拦着,“已经在摆桌子了,老规矩,先凑一桌麻将,余下来的showhand(扑克游戏的一种——编者注)。”
&ep;&ep;报名打麻将的,很快满了额,但showhand似乎凑不成局,只有三个人感兴趣。主人踌躇了一会儿,提出新的办法:
&ep;&ep;“你们也改麻将好不好?”
&ep;&ep;“就是麻将,也是三缺一。”
&ep;&ep;“那不是?”杨学智指着曾薇,同时向她眨一眨眼。
&ep;&ep;她懂得那眼色,也有跃跃欲试之意,但她更懂得“钓鱼”要有耐心,不可操切行事,赢了固然最好,输了让主人来结算筹码,那会让人看低了身份,因此歉意地表示:“不想打。”
&ep;&ep;“大家聊聊天不也是很好?”说这话的是个瘦长的中年人,曾薇对他印象特别深刻,她记得杨学智介绍过,姓余,是什么厂的总工程师,席面上向她举杯次数最多的一个。
&ep;&ep;“对了,最近我听到一个笑话……”
&ep;&ep;有人响应他的话,说了一件很精彩的政坛秘闻。清谈之局,就这样形成了。在烟氛与咖啡热气所混成的香味中,这班脑满肠肥的家伙,在酒食征逐以外,领略到另一种比较高雅的趣味。
&ep;&ep;曾薇装得很娴静地听他们谈话,偶尔也附和一两句,但大部分的时间是在“观察”。姓余的不大讲话,衔着烟斗,踱来踱去,这使她想起两句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诗:
&ep;&ep;吸板烟的鱼
&ep;&ep;散步的鱼
&ep;&ep;真的,如果说那些步履蹒跚的人是螃蟹,那么飘忽悠闲的他,就是一条鱼了。
&ep;&ep;鱼!这一条鱼给了她太多的灵感。
&ep;&ep;2
&ep;&ep;“鱼”第二次游到曾薇身边时,她抓住机会说:
&ep;&ep;“余先生还坐一会儿?”
&ep;&ep;他不置可否,却提出反问:
&ep;&ep;“曾小姐呢?”
&ep;&ep;“我想该走了。”
&ep;&ep;“曾小姐府上住哪里?”
&ep;&ep;“我住在旅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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