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直到我突然衝出草丛,一头撞在某个人身上。那人把我扶稳,我认出他是稍早我在大门看到的警卫。
&ep;&ep;「『我是里长,』结果,他如此自我介绍,又递了张名片过来,『我看到你衝出来,』他说:『怎样?那女人很难相处吧?看样子,你应该不是她朋友,否则你不会那么狼狈。』
&ep;&ep;「我接过名片,看也没看便塞到不知道那儿去,『她是…,』我脑筋飞快地转着:『我们宫庙的信眾。』
&ep;&ep;「『唉,可怜的女人,看来她现在真正需要的就是神了。』里长面无表情地说。
&ep;&ep;「『您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ep;&ep;「『我们是老邻居了,算一算,也有三十多年了吧,我还记得,那个年代,父母都让孩子在楼下玩,每过了傍晚时分,整个中庭都是小孩子们的喧闹声。你朋友那时才刚结婚,和他老公算是这儿的第一批住户,她那时就在当老师了,每天放学后,都能看到她纤细身影从中庭经过,和擦身而过的邻居微笑点头,也和身边每一个孩子亲切地打招呼,她脸上掛满着真心的笑容,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真心地爱那些孩子。然后,她丈夫死了,结婚才不过两年…。』
&ep;&ep;「『死了?』我打断他:『可是他不是还在泡药酒?』
&ep;&ep;「里长脸上的困惑的神情显示出她完全不知道我在讲什么。『后来,她病了,开始胡思乱想,』他自顾自地解释:『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会让她跟你讲些有的没有的。那时她就是这样对待关心她的人,先是讲些天马行空的事,见没人相信她,她便开始不讲话,接着就封闭自己,直到有朋友…同事把她拖出来,关心她、抱抱她柔弱的肩、亲亲她消瘦的脸颊,她才会好一点,然后等待下一个循环的开始。
&ep;&ep;「『她就这样时好时坏,但每次发作的间隔却越来越接近,状况越来越严重,她也开始抗拒、怀疑、咒骂那些想要来帮她的人。随着日子一年年地过去,她越来越封闭自己,就像这里的人情味淡了,人们只是坐在家里看电视,孩子只会在外头补习,又有谁还会在中庭里聊天玩耍呢?于是她的病情越来越糟糕,就像这些大楼开始逐年破败;来看她的人越来越少,就像这里的住户一个个老死;最后连最关心她的朋友也与她反目成仇,就像最终大家决定都更,拆了这些不堪回首的往忆。』
&ep;&ep;「『这里要拆啦?』难怪这里一副荒凉的样子。
&ep;&ep;「『是啊,』里长说:『能搬的都先搬出去了,大家都期待新房子很快就能盖起来,这样就能有个新家可以住,但唯独她不同意。』
&ep;&ep;「『她?』
&ep;&ep;「『就是你的朋友,』里长不屑地说:『她说这里是她的家,说什么也不肯拆掉,这一拖就是好几年,而开工建新房的日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最近我常来劝她,说为了老邻居好,你就快签了吧。但她还是不断拒绝,尤其是这两个月,她开口闭口就是谁要害她,连老朋友,老邻居的话都听不进去也。所以,说真的,要是你真的是她朋友,』里长语重心长地说:『那就请你帮我劝劝她,快搬了吧,不要到时候闹出事来,大家都不好看…。』」
&ep;&ep;「那里长爱过…她?」沛沛打断我问道。
&ep;&ep;「是吧,我从里长提到她时的眼神看出来的,那你又是怎么知道?」
&ep;&ep;「女人的直觉,」沛沛说:「那后来呢?」
&ep;&ep;「后来也没什么啦,我只是在想,难怪那里长会没事在社区大门待着,见我进去时还一直打量我,后来又是递名片,又是聊天打屁的,原来就是要我看能不能劝那妇人搬家呀。问题是我和她非亲非故的,更何况,这又是他们社区的家务事,我又有什么资格插手?于是我也是唯唯诺诺了几句,就和里长道别,逃离那座废墟了。
&ep;&ep;「之后几天,我没再超商里看到那妇人,便也忘了这件事,倒是后来某天在公司里,同事突然没头没尾地问我刚才寄给他的东西是什么,我这才想起来,我八成是把那晚的录音,连同后来的监测资料一起寄给同事了。『我出差前有在家里先试了一段录音,可能我是我忘了删除』我解释。
&ep;&ep;「『是喔…。』同事眉头深锁,看来想必事有蹊蹺。
&ep;&ep;「『怎么了吗?』于是,我问。
&ep;&ep;「『,如果是这样,那…你家有没有…乾不乾净…?』他躑躅着:『我不是说打扫的那种乾净。』
&ep;&ep;「『啊?』
&ep;&ep;「『你自己去听听那份档案吧。』说完他就一溜烟地逃走了,彷彿我身上沾着什么不乾净的东西。」
&ep;&ep;「你到底录到了什么啊?」沛沛问。
&ep;&ep;「我也很好奇啊,于是我便翻出了笔电,打开档案,然后在我从袋子里拉出滑鼠时,突然一张名片掉了出来,是里长的,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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