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虽然那时的医师替她掛了精神科,她却没有去,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就算是医师也解决不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开药、开药、开药,那个阶段她还没有要好好过日子的想法,儘管吃了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ep;&ep;等她从医院回家,属于母亲的物品全清空了,桌上有一叠现金,大约十万元,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不要来找我」。她跟老师说无法留下晚自习,晚上需要工作,刚开始还被刁难,直到老师打电话给母亲得知她说的是真的,仅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把原本租的房子退掉,重新找了间小套房。
&ep;&ep;「从那个时候,我把自残当作发洩,唯有这种方法才能让我好过一点,顺便提醒自己不能再自杀了,所谓的家人会在我死后说些什么落井下石的话,我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没人会来看我,也没人会记得我曾经存在过。」
&ep;&ep;何澄佑靠近她,从后面环绕住她的腰身,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不说话。
&ep;&ep;「我习惯一个人,只要有人跟我很好一阵子后,我会感到疲倦,特别是那种每天要见面的关係,事后会拉开一点距离,但马上被人误会。发生过好几次,曾经有个让我愿意解释的人,可是她不能明白,这段关係还是结束了,之后我就不打算经营任何关係。」
&ep;&ep;「可颖是例外。」她扬起淡淡的笑容,说:「下课后,我们不常联络,但还是维持很好的关係,她不会问说我为什么都不联络,可是只要见面,我们能讲好几个小时的话,所以我跟她说了这个问题,她能理解我。」
&ep;&ep;「那真的太好了,你找到很好的朋友。」
&ep;&ep;「嗯。」
&ep;&ep;沉默许久,何澄佑叹着气说:「你是想说对我也这样,对吧。」
&ep;&ep;被抱住的身子僵了一下,得知这个事实,他没有失望,反倒是庆幸她的诚实,双手施点力,将人抱得更紧。
&ep;&ep;「我知道不应该,你明明是我喜欢的人、明明没有你,我的生活会一如既往,但为什么我非得感到疲倦,我不想,真的不想,不想再一个人了……」她掩住整张脸,低下头带着哽咽。
&ep;&ep;何澄佑眉头紧锁,调整姿势侧躺在床上,左手当枕头、右手搂住她的腰,让她更加紧靠自己,看着她憋红的双眼,不禁想多少个夜晚她一个人孤单躲在棉被里瑟瑟发抖,面对那些不公平的事,他仍然无法想像要有多大的绝望与悲伤,才会选择伤害自己、选择用力割开皮肤、动脉,是不是生理的痛已经比不上心理的痛。
&ep;&ep;「没事的,觉得疲倦就说出来,但你要知道,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ep;&ep;「可是……」
&ep;&ep;「予轩,十五年了,我等你十五年,能跟你在一起,一切都值得。」何澄佑俯身轻轻一吻,低语:「以前我们不懂怎么爱对方,现在我们慢慢学,可能会有争吵,你可能会赌气不想理我,这些都没关係,但千万别让我找不到人,也别再说分手,好吗?」
&ep;&ep;「嗯。」
&ep;&ep;他抵在她的额头,闭上双眼,微微勾起嘴角:「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有任何困难请第一个想到何澄佑,虽然我不是超人,可以马上飞到你身边,但我永远会在你身后,不要觉得麻烦我,有关你的事通通不是麻烦。」
&ep;&ep;蔡予轩睁着一双大眼,愣愣盯着眼前放大的脸,近得似乎可以细数他的睫毛有几根,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小学的情爱随着时间成长了,以前恋爱维持的间距瞬间缩短,不再是摸摸头、不再是几个脚步的距离,他们之间变得亲密。
&ep;&ep;倏然,他睁开眼睛与她对望,两人呼吸一滞,他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替她将挡住脸的发丝勾在耳后,摩娑几下小巧的耳垂,她缩了缩肩膀,撇开视线,总觉得周围的热度在上升。
&ep;&ep;「予轩……」何澄佑声音低哑变了调。
&ep;&ep;「怎、怎么了?」她全身僵硬不敢动,毕竟活在世上二十七年,会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想什么吗?
&ep;&ep;「看着我。」
&ep;&ep;「要做什么?」
&ep;&ep;「看着我。」
&ep;&ep;「你先告诉我要做……」
&ep;&ep;话还未说完,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却看见何澄佑那双爱恶作剧的眼睛翻出暗潮汹涌的情绪,内心是期待、是害怕,她微微颤抖的手贴住他的脸颊,冰凉的手传来熟悉的温度。
&ep;&ep;何澄佑握住她的手,轻蹭了几下:「我是真的,是真实的。」
&ep;&ep;她瞪大双眼,双唇微啟没出声,他俯低身子,不轻不重亲吻她的唇,慢慢的加重力道,想把这个吻深刻印在脑海里。
&ep;&ep;「别怕,我在。」
&ep;&ep;退去身上最后的束缚,迷濛害羞地听见何澄佑嘶哑的声音,是陪伴她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