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你也是斩鬼人?”
&ep;&ep;他站在距她不远的地方,脸色略白。毕竟是在历劫当夜一路狂奔过大半个西湖,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半路杀出的陌生人抢了法器,而那人使用法器的方式,是他从未见过的潇洒利落。
&ep;&ep;像利刃划破流水,起势时法相庄严,结束时天地静寂。
&ep;&ep;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浑然天成的术法,像是天生就该她使用那把刀。李凭站得近,忍不住再次打量她。
&ep;&ep;她长得和梦中的十六一模一样。
&ep;&ep;被季三不幸言中——二十四岁的劫日前后,那个梦的内容越来越清晰。就像他真的替太子李贤活过一遍。而李贤对十六深藏已久的晦暗爱欲,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ep;&ep;他从无数流浪杀手里选择了她,教她跳舞,教她做人,然后给了她一把刀,让她杀了自己,那傻丫头却救了他。
&ep;&ep;真傻。不知道见过地狱的人,再回不到人间么?
&ep;&ep;梦中太子李贤那些无处不在的欲望,梦醒后都得由他收拾残局,然后恍惚很久,试图清理思绪,却无果而终。
&ep;&ep;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李凭不是李贤,眼前的人也不是十六。混淆梦境与现实,是他最不能容忍的糊涂之事。
&ep;&ep;“斩鬼人是什么?不过谢谢你刚才借我这个,比我之前的铜筷子好用。”
&ep;&ep;她把玻璃餐刀用衣摆擦了擦还给他,顺手解开头绳,抖了抖散落的头发,单脚蹦回去,穿上高跟鞋,正眼都没再看他。
&ep;&ep;李凭:……
&ep;&ep;他双手插兜,看着她从手包里掏出手机,开始叫车,却在三秒之后没电关机,闪烁两下变成黑屏,随即捂着小腹蹲下,气若游丝地开口:
&ep;&ep;“这位先生,我来例假肚子痛,能不能帮我叫个车?”
&ep;&ep;李凭:……
&ep;&ep;十分钟后,季三的玛莎拉蒂停在路口,瞧见李凭单手扶着一个女孩,从树荫深处款款走出,下巴掉在地上半天没捡起来。
&ep;&ep;“李,李凭你你你……”
&ep;&ep;季三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倒是她先抬起眼,先瞧见季三身后的车,对李凭不好意思道:
&ep;&ep;“倒也不用叫这么贵的。”
&ep;&ep;李凭:……
&ep;&ep;季三瞧瞧两人恨不得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样子,把事情明白了大半,眉毛一挑,还没等她过去就帮着开车门,服务娴熟得像个酒店门童。靠在车门边上自我介绍:
&ep;&ep;“美女你好,我是这位冷脸帅哥的朋友,钟离季,家里行三,一般都叫我季三。”
&ep;&ep;说罢他伸出手搭了一把,扶她上车。擦肩而过之时,热络的语气冷下来。
&ep;&ep;“既然都是斩鬼人,今后用得着的地方,联系我们。”
&ep;&ep;一张名片递到她手里,草书字体张扬恣肆——无相。
&ep;&ep;她抬头,收了名片仰着脸对季三一笑。明媚漂亮,全然没有刚才对着李凭的疏离:
&ep;&ep;“原来真是道友,幸会,我叫秦陌桑。”
&ep;&ep;她背后的李凭还站着,手机忽地响起报时铃声,单调尖锐,在林间响声不绝。
&ep;&ep;霎那间云开雾散,一轮皓月当空。
&ep;&ep;“不好意思,我的闹钟。”李凭按停了闹钟,脸上没有波澜。
&ep;&ep;只季三眼里闪过一丝锐利。午夜十二点闹钟响起,劫日过去,李凭的法力已经恢复,自然,也就能看见“命绳”。
&ep;&ep;绵绵不绝的红绳,拴着所有命中有因果的人与人,人与物。欲念强至能左右生死时,是为逆造化。
&ep;&ep;逆造化之物,违背阴阳之道,为鬼为魔,必遭除灭。
&ep;&ep;车在空旷大路上行驶,深夜的西湖景区难得静默无人。季三从后视镜瞧着后座不尴不尬的两人,嘴角上扬。
&ep;&ep;李凭那小子没选择坐副驾驶,是他没想到的。
&ep;&ep;“幸好遇见了你,不然今晚这小子得祭天。”
&ep;&ep;季三聊八卦似地开口,墨镜后的瞳仁却泛着淡金。天边因“鬼”而起的乌云已经散去,他的周身却依然法力充盈。
&ep;&ep;天眼已开,说明今夜尚未结束。
&ep;&ep;“李凭。”她在后座蜷缩成一团,车中开着暖风,方才阵痛的身子才缓和过来,声音也不似斩鬼时候中气十足。这一声叫得很低,连季三都没听见。
&ep;&ep;他侧过脸,看她。
&ep;&ep;”刚才,这位季三先生叫你李凭。”她指着驾驶座,解释。
&ep;&ep;“你们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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