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掰瓜那人顺手捞起脚边的破渔网,往宗杭身上一罩:“你喊救命也没用,不信试试看。”
&ep;&ep;渔网的网眼个个都有拳头大,用这玩意盖他,显然是无所顾忌,根本不怕他被人看到。
&ep;&ep;渔船驶进村寨,在幢幢楼屋间穿行,有时候河道太窄,近得一个跨跳,就能蹦到人家的屋里去。
&ep;&ep;他看到船屋边飘着澡桶,一丝不挂的小孩儿蜷缩在桶里睡得正酣;
&ep;&ep;看到菜叶、塑料袋、瓶瓶罐罐在河面上盘出一块块漂浮的垃圾场,里头多处间杂血水,那是活鱼被宰杀后剖出的内脏;
&ep;&ep;还能看到船上人的脸,多是东南亚人,或凶悍犷戾,或呆滞麻木,对渔船熟视无睹,并不好奇。
&ep;&ep;很快,渔船靠边停下。
&ep;&ep;这是片住户群,由十来幢船屋和高脚楼组成,和刚刚经过的那些彼此割裂的住所不同,能明显看出这些船屋都是抱团的——屋舍间有踏板、梯子相连,最边上有一块露出水面的平台,种菜,兼作码头。
&ep;&ep;有几个女人赤着脚,正蹲在平台边洗衣服,那两个泰国人先跳上平台,拿钩杆把渔船拖近。
&ep;&ep;船停稳之后,掰瓜那人一把揪住宗杭的后背心,把他拎拖起来:“走,送你们父子团聚。”
&ep;&ep;父子团聚?
&ep;&ep;宗必胜……也被抓来了?
&ep;&ep;宗杭跌跌撞撞被那人搡着走,脑子乱作一团。
&ep;&ep;宗必胜也被抓来了,那童虹呢?不吓死也哭死了吧,到底多大的仇,要父子俩一起抓,还有,这群绑匪会打人的,宗必胜被打了吗?他年纪那么大,又一贯地养尊处优,这一拳头下去……
&ep;&ep;虽然平日里父子间有龃龉,但那到底是内部矛盾,宗杭忽然热血上涌,眼圈都红了,带锁的板门被打开的刹那,他几乎是两腿痉挛着冲了进去。
&ep;&ep;昏暗的角落里,窸窸窣窣站起一个人来。
&ep;&ep;目光相触,宗杭脑子里掠过一句话。
&ep;&ep;尽管童虹从小就教他别说脏话,要礼貌用语,他还是想说——
&ep;&ep;我日你全家祖宗十八代!
&ep;&ep;这人是马老头,马跃飞。
&ep;&ep;***
&ep;&ep;易飒站在陈秃船屋的平台边吃米粉。
&ep;&ep;她早上去大湖深处放了一回乌鬼——乌鬼要常放常练,越复杂诡谲的水流环境越好。
&ep;&ep;放完乌鬼,先过来找陈秃,乌鬼几轮潜水,羽毛都湿了,站在船尾大张着翅膀晾晒,翼展一米来长,像只鼓足了风的黑帆,很有气势。
&ep;&ep;陈秃外出收账还没回来,他雇的帮工黎真香知道易飒还没吃饭,给她做了一碗猪骨吊汤的越南米粉,汤里撒了两片翠绿薄荷叶子,味道很特别。
&ep;&ep;易飒一边吃,一边看黎真香忙进忙出。
&ep;&ep;她是越南人,四十来岁了,长相普通,脸庞扁平,喜欢打赤脚干活,一双脚板黝黑肥厚。
&ep;&ep;黎真香从厨房里端了个盆子出来,盆子里头盛满了猪肺,看来是要去喂阿龙阿虎。
&ep;&ep;易飒想跟过去看热闹。
&ep;&ep;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引擎声——这村里,船马力这么大的,并不太多。
&ep;&ep;回头一看,果然是陈秃的船。
&ep;&ep;浮村里几乎家家有船,易飒也有,最小最简陋的那种,浮在水面上像片细长叶子,陈秃有一回埋汰她,说就这破船还配马达,如同癞狗头上戴金花,真是糟践了马达了。
&ep;&ep;其实这马达就是个外挂的助力推进器,二手的,折合人民币五百不到——这样的货色还能被比作金花,足见船有多寒碜。
&ep;&ep;相比之下,陈秃的船就要大多了,玻璃钢材质,动力也强,因为要靠它进货,每次开足马力,船尾激起的大团水花,都像大白兔子的绒球尾巴。
&ep;&ep;近前时,陈秃放慢速度泊船:“伊萨,刚路上遇到麻九,他不知道你回来了,说外头来了个年轻男人,国内过来的,姓丁,指名要找你。我也搞不清楚情况,让他先把人接到我这。”
&ep;&ep;易飒点头:“是有这事。”
&ep;&ep;她语气平淡,脸色慵懒,就跟陈秃说的是家常事,类似“今天真热”、“要下雨”似的。
&ep;&ep;陈秃好奇心上来了,不住拿眼瞟她,这个浮村,有人找上门来是稀罕事,来找易飒的更是绝无仅有。
&ep;&ep;印象中,她一直独来独往。
&ep;&ep;易飒知道他瞟,只当没看见:“有事找你帮忙,我摩托车在岸上,帮我弄回来,这两天雨水大,别浇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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