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斥道:“你怎么将个打秋风的小孩带进来了?”
&ep;&ep;钟应忱才要开口,忽然听柜前有人道:“你不是昨天去街南头抄书的那个小子吗?”
&ep;&ep;钟应忱一看,冤家路窄,可不就是昨日他得罪的那个。
&ep;&ep;“你认得他?”
&ep;&ep;“那可不是,昨儿可见他抄了一天书呢!你老快别信他,他可连颜色都不知怎么调。”
&ep;&ep;都在一条街上,两家书坊常有往来,倒是师傅熟惯了的,自然要信他,抬手便让伙计带了钟应忱走。
&ep;&ep;谁知钟应忱上前一步道:“会与不会,不如给钟某纸笔一试。”
&ep;&ep;师傅没奈何,只得问道:“花鸟,人物,山水,屋宇,你擅哪样?设色,青绿,工笔,写意,哪一项最佳?”
&ep;&ep;钟应忱想想,拿墨笔简单勾勒,大约只有一样:“最擅白描。”
&ep;&ep;也只会白描。
&ep;&ep;“谁还不会描几笔?”
&ep;&ep;刚才碎嘴的长脸师傅脸上却不过,只是冷笑,他昨日本答应了人,让他远房亲戚进到书坊抄书,若能出头,还能签个契,拿纸笔回家去写,谁承想最后一个缺让突然冒出来的钟应忱顶了去,赔了好大脸。
&ep;&ep;“那书上的版画凡套色的才能卖出好价钱,你涂上几笔有什么用!”
&ep;&ep;十三四岁的毛小子,又会写又能画—-怎么不说自己是大老爷家的公子呢!
&ep;&ep;钟应忱懒得看他,只抱拳为礼,诚诚恳恳道:“若不信时,贵店不若请问大师傅出来,以版画设题,钟某只要一柱香时间,届时用与不用,便请大师傅自行定夺。”
&ep;&ep;这家书坊师傅本就不太情愿,听了这话,只道:“今日坊里有考校,大师傅却出不来,你改日再来吧。”
&ep;&ep;今日出去下次哪还有再进门的道理?
&ep;&ep;“不需额外设题,便用考校的题也好。”
&ep;&ep;他们在此争论了半日,早有还在坊内看书的围了来,都道:“不若给他个机会,画上几笔看看。”
&ep;&ep;那长脸师傅冷笑道:“他若会画时,我情愿赔上五百钱!”
&ep;&ep;柳安镇富甲甚多,博戏关扑之风盛行,听他这么一说,便有好事者道:“这可记着了,要是他会画,便赔出五百钱!”
&ep;&ep;长脸师傅眼一瞪:“若他不会画时,谁又与我钱!”
&ep;&ep;“我给你!”
&ep;&ep;赌约便算是立了,长脸师傅嗤笑道:“也得大师傅愿意出来看他。”
&ep;&ep;不过几刻钟时间,原本是要找个普通活计,此刻却成了一场游戏,外面闹嚷嚷说话时,早就惊动了里面的大师傅。
&ep;&ep;“怎么了?”他缓缓巡视一遍,伙计一路小跑,与他说了原委。
&ep;&ep;“闹事的便是你?”大师傅看向钟应忱。
&ep;&ep;“非是闹事,只求一试。”钟应忱迎着他的目光,半点不惧。
&ep;&ep;大师傅脸色更沉了些,阴阴看了他片刻,道:“既说是一柱香,便给你这些时间。”
&ep;&ep;又喊了两人出来:“平生,湖生,你们俩在外头考。”
&ep;&ep;大师傅开了口,旁人也没得话说,一时搬桌子的搬桌子,设笔架颜色的设笔架颜色。
&ep;&ep;“今日题目是《悔银瓶》第三回瓶姐蹴秋千,一声锣响开始,二声锣响提示,三声锣响收笔。”
&ep;&ep;咚一声,考校开始。
&ep;&ep;这题目显然是那两人熟悉的,虽被拉出来有些茫然,但不过换了个地方,一听开始立刻下笔,其中一人动作最快,不过几条墨线便勾了人物出来,再看钟应忱,还在对着纸张思索。
&ep;&ep;《悔银瓶》是近些年来大热的一本书,还是个痴心女子负心郎的故事,胜在几次转折,词藻精妙,传世不衰。
&ep;&ep;第三回是瓶姐与李生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后,回家后在自己后花园里蹴秋千玩耍,却让相府公子看个正着,一见倾心之下上门提亲。
&ep;&ep;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见惯美色的公子,一幕倾心?
&ep;&ep;那该是,美极了吧!
&ep;&ep;显然众人也是这么想的。
&ep;&ep;时间过的飞快,平生已经开始用赭色细细描摹美人秋千旁的山石,湖生也给自己的瓶姐画了一个凌空的飞仙髻。
&ep;&ep;再看钟应忱,纸上空空,一个墨点也无。
&ep;&ep;虽知道要安静,众人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ep;&ep;方才与长脸师傅下了赌约的那人道:“小兄弟,你好歹画上两笔啊!”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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