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池小秋刮了鱼肉下来,找出干麻布一包,使劲揉搓,细刺就一点点剔出来,直到再也找不到明显的小刺,池小秋才算罢手。
&ep;&ep;这会舍不得买鸡蛋,只能拿豆粉和水,揪了一块刀鱼肉,压成小饼,方才烧的余灰清了清,另拿一块铁板靠上。这玩意不知是谁丢在了浅滩,让池小秋给拾了回来,豆粉搓了好几遍,拿清水冲了,又用火烧了一轮,该是干净了。(1)
&ep;&ep;池小秋很是满意这个简易的锅,底下柴火哔啵哔啵烧着,铁板眼见着红了,没有猪肉渣子,就现拿鱼肚子里的油抹上一层,看着温度合适,便把鱼饼放上去。
&ep;&ep;钟应忱回来时,正见池小秋睁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几块鱼饼,圆团团的鱼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她手里的竹签子似乎长了眼睛,知道哪一块刚好由生转熟,便极为利落地给翻个身,直到两面金黄,便立时夹在一旁。
&ep;&ep;“这是又想了一个新菜?”
&ep;&ep;“做了给你尝尝鲜——你这么早便回来了?”
&ep;&ep;“今早已跟蒋二嫂说,请主人过来签契。”
&ep;&ep;钟应忱放下手里的书,也坐在地上,池小秋把竹签子给他:“趁热吃最好。”
&ep;&ep;“什么鱼?”
&ep;&ep;“篾刀鱼。”
&ep;&ep;池小秋自己签了一个,放进嘴里,满意笑道:“正正好。”
&ep;&ep;鱼里好似什么都没加,胜在天生的鲜嫩味道,一咬之下,外面酥脆里面细嫩,每一口都是享受。
&ep;&ep;钟应忱家中自小饭菜精致,外院内院都有厨子,他对吃食并不挑剔,本是实用之物,只要饱腹便好。但自认识池小秋开始,他也不知为什么有人对普通的米面黍麦能有这样的热诚,但肠胃经历过饥饿,对于味道似乎敏感了许多,他放下竹签子,道:“好吃。”
&ep;&ep;这算是池小秋第一个正儿八经的食客,得了认同她很是高兴,钟应忱见她手脚不停,把洗净的两条刀鱼挂上,直到滴干净了水,才放进陶瓮里面,加了麻油一并置在火堆上。
&ep;&ep;“还要做?”
&ep;&ep;“蒋二嫂帮了咱们许多,她家的面还少些鲜头,拿刀鱼熬出来的油浇在汤里,最鲜不过。”
&ep;&ep;钟应忱坐在当地不出声,直到池小秋忙活完,他才问道:“前日立的约,到今日,已经三天了。”
&ep;&ep;池小秋骤然警觉起来:“咱们两个挣得谁也不比谁多上半文,怎么有法子立输赢?”
&ep;&ep;休想让她唤声大哥!
&ep;&ep;“是我立的约,既是分不出输赢,便算是我输了。”
&ep;&ep;他站起来,微微笑道:“池老大,何时你有空时,我便来教你认字。”
&ep;&ep;池小秋自小混迹街坊,凡是要玩个什么,总是她带头,她力气又大,连比她年纪大的都伏她。偏生钟应忱言语不多,主意却大,这会见他终于认了输,心里更是舒服,便故作大方摆摆手道:“还要劳烦你了。”
&ep;&ep;趁这会说话功夫,刀鱼已经熬得滚烂,池小秋将剩的渣子滤净,剩下的刀鱼油都收在陶瓮里面,正想着晚上且等蒋二嫂回来送与她,就见她跟着前两日来要房钱的人便过来了。
&ep;&ep;“小秋,周二哥要来与你们签契。”蒋二嫂喜笑颜开,帮周老二取了现成的契纸,跟他们道:“若不会写字时,只消按个印子便好。”
&ep;&ep;钟应忱抽了那张契纸来,仔细看上两遍,才按了手印,池小秋拿了现成包好的一个油纸包,递与周老二:“你老看看,验清了数。”
&ep;&ep;周老二见钱都串在一处,满满当当八串,看向他们两人的眼光里多了几分意外,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头收了钱,契纸两人两份,一月一签,查了无误便走了。
&ep;&ep;“这边你们只管好好住着,周二哥虽说钱财上在意些,却和巡检司里的老爷有往来,一般人倒少来咱们处闹事,也不收成堆成堆住着的粗壮汉子。只不过,最近镇东头总住着一群逃难的人,听说就为这比往常要乱上几分,有那见了小孩子,要拐去卖钱的哩!”
&ep;&ep;她正这么说时,正瞄见地上一个柳条筐,比她腰还要高些,里面压满了石块,竟还高出一个尖尖,池小秋俯身竟要去拎,蒋二嫂慌忙道:“我的囡囡,这你怎么拎得动来…”
&ep;&ep;话音还未落,就见池小秋单手拎着,大步往棚里走,一面还笑道:“这也轻巧。”
&ep;&ep;。……
&ep;&ep;蒋二嫂一时觉得,池小秋竟比那些渡口上的粗壮汉子,更来得危险些。
&ep;&ep;“小秋自小力气大。”钟应忱轻描淡写说了一句,道:“二嫂慢走,她还有东西要给你。”
&ep;&ep;“这是新熬的刀鱼油,二嫂不管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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