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池小秋前后看了一看,摇头:“皮肉差了颜色,肯定是晒的时候存了水气。”
&ep;&ep;“这个呢?”
&ep;&ep;池小秋仍旧摇头:“皮太厚,肥肉太多。”
&ep;&ep;前后转了一圈,池小秋总算挑中了一个,陈大郎抹了把汗:合着他这满屋子的火腿,这小哥只看中了一个。
&ep;&ep;这一只火腿,费了池小秋六七两银子。等她四处凑够食材时,街上夜市都快要散了。
&ep;&ep;刚到了街尾,离家里还远,池小秋便碰上了钟应忱。
&ep;&ep;她十分诧异:“这么晚了,你才回来?”
&ep;&ep;“等你。”
&ep;&ep;钟应忱看她前面包裹,后面菜篮,把她压得结实,便接过她身上的担子,语气不善:“池姑娘也知道晚了?”
&ep;&ep;这时候,更鼓声响了四下,池小秋这才心虚,四更回家,好像确实太晚了些。
&ep;&ep;钟应忱一路上都不言语,池小秋便想要说上一两句,也好似影子落进井里,声响不闻。
&ep;&ep;一直到入了门,池小秋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那个…我以后…”
&ep;&ep;“以后若要晚上出去买东西,先回家与我说一声。”钟应忱将担子放在檐下,语气稍微软和了些:“我出去买。”
&ep;&ep;他帮着池小秋将菜肉米面都归到了厨房,看着这琳琅满目大一堆吃食,有些奇怪:“你又要做新菜?”
&ep;&ep;池小秋将那只精心挑来的火腿放在案上,自信一笑:“可不是,这菜名也好听。”
&ep;&ep;钟应忱对她起名的本事并不抱什么希望,便随口道:“又是池家什么肉?”
&ep;&ep;“春华秋实。”
&ep;&ep;凡事有因有果,有努力便有收获,池小秋先把一只鸡拆骨碎肉,在灶上吊高汤,静静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ep;&ep;依旧是昨天的红台子,只是站着的人换了一拨。
&ep;&ep;池小秋看着这一个长案的食材,周边喧嚣如潮水般褪去,周遭一切不见踪影,只剩她手里这把刀,这块砧板。
&ep;&ep;“周师傅出来了!”
&ep;&ep;二楼里有个人一露面,便引起了众人热议。
&ep;&ep;周大厨面色温煦,向下看了一圈,却见众人都仰头看他,目光里的热切几乎要溢出,唯独一人在低头查点自己的东西。
&ep;&ep;他目光在池小秋身上稍停片刻,才开口道:“辰时一刻开始,到酉时三刻,优胜者两人。”
&ep;&ep;一声开始,众人都齐齐忙活起来。
&ep;&ep;池小秋将荞麦,绿豆,玉米都尽数碾磨成粉,蘸水和面,四团沉灰豆绿哑黄簇白的面便安安稳稳躺在了她面前。
&ep;&ep;她慢慢算着时间,鸡汤煨好,放进一小半火腿,开始了慢火细熬的时光。
&ep;&ep;日中时分,火腿稍微炖烂了一些,黄芽菜洗净切断,放进汤里,加上自家制的蜜酒娘,重又盖上继续煨。
&ep;&ep;等待最是煎熬,也最是心焦,时间过得极快,又好像极慢。
&ep;&ep;这样的煨菜,若是一味烂煮,最后吃在嘴里一塌糊涂,了无滋味,可若是时候尚短,那连菜也不算是了。
&ep;&ep;又怕时候长,又怕时候短。
&ep;&ep;池小秋估量着时间——
&ep;&ep;还差半个时辰,是时候下面了。
&ep;&ep;四色的面条扯成极细,拉开时微微弹动,池小秋倒出来一些煨了火腿与黄芽菜的汤,心里默数时间,时候一到,便迅速捞起。
&ep;&ep;她的菜到了此时,便已算完工了。
&ep;&ep;春华秋实,五谷丰登,海晏河清这样带着些意头的菜,考的不仅是手上功夫,更是心里肚肠。谁都知道此种形意最是重要,一时满桌的菜瞧上去,都是赏心悦目。
&ep;&ep;池小秋一眼看去时,便让其中一道菜吸引了目光。
&ep;&ep;这菜用玉兰花裹了蛋,入锅扎成金灿灿一片,摆作春花,极尽妍丽。糯米、薏仁、绿稻米、紫金米、黄豆、红豆掺在一起,做出一盘漂亮的杂粮炒饭。
&ep;&ep;看似功夫简单,但他摆盘最是好看,果然周大厨在他面前停留了片刻,尝了几口,微微点头。
&ep;&ep;色香都全了,再添上让他点头的好味道,这第一个名额便已经让人占去了。
&ep;&ep;在其他人或艳羡或妒忌或失望的目光中,周大厨将一个木牌放在他面前,问了一句:“你可愿跟着我?”
&ep;&ep;这人大喜,扑通跪下便是三个响头:“徒儿拜见师傅!”
&ep;&ep;周大厨微笑点头,又往前走,眼看便要到了池小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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