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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了,证据也搜寻了不少,可是最关键的,在知县里那本对証的帐簿却仍下落不明。宋璟章曾派人潜入知县卧房寻找,却是遍寻不着,不知帐簿被藏在何处暗柜里。

&ep;&ep;李旭曦蹲在屋顶上偷听两位大人对话,得知此事,思索了一阵子,乘着夜深人静的时刻,窜进了主家的院落,悄悄地贴近虚掩的窗檯旁边,默了口诀。没多久,薄薄的小本子便悠悠荡荡地飘浮到跟前。屋内响起阵阵响亮的呼嚕声,知县显然犹在沉睡。他忙不迭将帐本收入怀中,復又清风一般的溜出了院子。

&ep;&ep;本来打算直接把本子交予方祈,可是细想之下,自觉有些不妥,万一方祈问起这东西怎么找出来的,他也不好回答,在床上翻来覆去掂量了一晚,终究学江湖侠盗劫富济贫那做法,趁方祈与宋璟章出门之时,暗地里将帐簿混入那些密报当中。

&ep;&ep;铁证如山,一切尘埃落定。

&ep;&ep;两日后,知县跪在公堂上被审判定罪,簌簌发抖如烈风中的萵苣。李旭曦望着老傢伙嘴唇灰白,惶恐地俯伏在地上求饶,但觉背后有一双眸子从案桌侧旁直勾勾地,一瞬不瞬地凝在他这边,直教他汗毛直竖。

&ep;&ep;「李旭曦,帐簿怎么找到的?」方祈做着口型问。

&ep;&ep;「我不知道方大人在说甚么……」李旭曦装傻。

&ep;&ep;细长的眉毛疑惑地蹙起。

&ep;&ep;李旭曦心虚地扭过头。

&ep;&ep;贪赃枉法的知县最终被处以斩首之刑,钱氏一家上下二百六十口发配边疆充军奴。行刑当天,李旭曦没去城门凑热闹,他对一个活人给刀子砍断头颅丝毫不感兴趣。纵身奔驰,一溜烟跑到川河匯合之处,呼唤的贪念已逝,饕餮的妖气骤然减弱,便见那土坡般的躯壳急遽缩小,变为一缕青风飘散消失。

&ep;&ep;浩淼湍急的水流瞬息间从妖物原来的位置里涌出来,奔腾激荡,顷刻淹没河床,顺流而下,涨满整条河流。恰恰过路的几名樵夫碰见如此异状,瞠目结舌,惊愕,又欢喜雀跃,扔下柴草,慌里慌张地朝着那涓涓急流跪拜,连声高呼龙神显灵。

&ep;&ep;久旱终于结束,沼陵冈的百姓尽皆兴高采烈,张灯结綵,敲锣打鼓地庆祝。不过,县衙一下子群龙无首,朝廷调任新知县需要些功夫,暂代处理衙门事务的责任自然落在巡案御史肩上。

&ep;&ep;既然要留在沼陵冈,那么与他心上人分开也无可奈何,李旭曦猜测因为这个原因,故而新近的数日,宋璟章的面色有点儿阴鬱,恍若头顶上笼罩着一大片雨云,只差在没有雷鸣电闪。那位冷冰冰的掌印太监却置若罔闻,恪守总角之谊,一面顶着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孔,协助宋大人接手衙门,另一面吩咐下属打点回程的用度物什。

&ep;&ep;李旭曦觉得有些可怜,心忖:哎呀,该不该过去安慰安慰宋大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呢……

&ep;&ep;不过这感情事嘛,想也劝解不来。

&ep;&ep;知县长久疏于公务,囤积下来的文书堆积如山,一时三刻根本忙不完,恰值傍午时分衙役火燎似地快马来报,城郊的村落有流民滋扰作乱,巡案大人便急匆匆率领几十名着捕快赶上去平息,遗下掌印大人对住这令人头痛的烂摊子。中午,李旭曦接到下人通传,言道方祈请他到衙门一起用膳,饭后却被留了下来作副手,也不知是否方大人觉得他过于安逸,看不过眼的缘故。

&ep;&ep;也就把宗卷分分类,帮忙磨墨洗笔的一些杂事,李旭曦横竖清间,倒是乐在其中。

&ep;&ep;「我后天啟程离开……」

&ep;&ep;斜阳穿过薄如蝉翼的窗纸,映照在象牙白的雕花笔架上,晕开浅浅的光华。衙门内堂里,白檀的香味从浓墨中徐徐飘散,方祈坐在书案前提着朱笔,洋洋洒洒地批改着案卷,忽而由土坡一般的卷子堆里抬眸,往他这边瞄了瞄。

&ep;&ep;「李旭曦……你要一道回朱雀城吗?」

&ep;&ep;李旭曦正将一叠文书搁在桌角,听见方祈问话,轻勾嘴角:「方大人这是在邀请我作旅伴么?」

&ep;&ep;「路途遥远,你不善驭马,又不认路……」这些时日的相处,与青年间聊之间,方祈深切地理解这人对这方地界的认识如同白纸,还看不懂地图,若非随官队上路,猜想他如今仍在荒郊乱摸乱撞,真不晓得该说他胆量过人,还是有勇无谋。他含糊地说道:「野地那么荒芜,还有虎豹豺狼,我…我只是担怕你孤身一人会遇上危险……」

&ep;&ep;李旭曦暗暗好笑,依这阵子的经验,恐怕碰到危险的绝对不会是他,可是这个提议倒方便他在旅途上保护人。他笑了笑,「多谢方大人这么为我设想,我本来也打算过几天便走,方大人不厌弃的话,我当然乐意同行。」

&ep;&ep;「谁为你设想了……」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方祈彆扭地撇开了脑袋,露出一个僵硬的侧影,「你救过我两回,我、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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