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细细算来,他上回去那儿长住,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ep;&ep;贺彰对于这件事的反应有点平静过头。顾长霁问他会不会紧张,得来的只是一句反问:紧张什么?
&ep;&ep;顾长霁觉得很不科学。
&ep;&ep;你的这个头发,肯定会被说的。顾长霁伸手去揪他的小髻,被躲过去了。贺彰扶着后脑勺,不满地看着他。
&ep;&ep;男人结婚这件事本身已经匪夷所思,贺彰说,他真像你说的那么守旧,恐怕不会多看我一眼。
&ep;&ep;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我是他亲外孙,他都没看过我几眼。说到这里,顾长霁竟然有些心酸。
&ep;&ep;吴英秀倒是很在乎贺彰的想法,一路上给他说了不少老家那边的习俗和讲究,顺便给他说了自己娘家的家底和排面。
&ep;&ep;我们家呀,从前是书香世家,从祖上一直传下来,到我曾祖父那辈,还是个举人。后来光靠旧社会的功名没法撑住了,就开始经商,也起起伏伏过一阵,等情况稳定了,就办了个大学堂。
&ep;&ep;到了我这儿,就真的只剩下了一个不爱读书的疯丫头。玩了二十来年,就结了婚。当初我和你岳父相亲的时候,他还是个穷小子,什么都没有。
&ep;&ep;后来他赚了第一桶金,才敢跟我说结婚。因为我是家里的独苗苗,父母对我都是手心里捧着怀里揣着,没一个敢和我说重话的
&ep;&ep;顾长霁一边玩单机游戏,一边适时插嘴:谁敢跟你说重话啊?说你一句你要骂十句
&ep;&ep;吴英秀狠狠一个手刀劈在他头上。
&ep;&ep;敲傻了!顾长霁捂着头。
&ep;&ep;本来就不聪明。吴英秀毫不留情地说。
&ep;&ep;贺彰听了,偏过头没再看他们母子俩,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ep;&ep;就这么个小动作被顾长霁看见了,心情也忽然转好。
&ep;&ep;两个人明明没有交谈,却仿佛已经悄悄传递了某种信息。
&ep;&ep;小小的石子掷进古朴的深潭中,飞快地没入进去,只来得及激起一层淡淡的涟漪,一圈圈地扩散。
&ep;&ep;他们在晚饭时分到了老家。
&ep;&ep;老爷子大半辈子都喜欢清静,老了也不爱在车水马龙的大都市里待着,守着家里的老宅过日子。
&ep;&ep;这是一幢占地面积极大的走马楼。砖雕斗拱,青瓦白墙,门口两只威严的石狮子。
&ep;&ep;从又大又高的门框进去,是个巨大而对称的院子,两边分别摆放着几个盛了碗莲的石缸,可惜这会儿已经看不到莲花了,只有水面上浮着的几片莲叶。
&ep;&ep;前屋的结构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在之前的基础上翻新了,高高的房梁上藏着一只空闲下来的燕子窝。
&ep;&ep;老爷子带着几个人,就站在前屋的大门口接他们。
&ep;&ep;这儿比上海还要冷些,顾长霁摘了口罩,鼻尖冻红了,猛地打了个喷嚏。
&ep;&ep;吴英秀让他赶紧进家里去,顾长霁带着贺彰从老爷子身边过,喊了声嘎公好。老爷子全不像个八十岁的人,精神奕奕,丝毫不见龙钟老态。
&ep;&ep;他扫了眼顾长霁,稍微应了声,目光又放到了贺彰身上。
&ep;&ep;贺彰礼貌地问了句好,递上了自己的礼物,老爷子不着急接,笑着问顾长霁,这就是他找的男娃娃?
&ep;&ep;顾长霁摸了摸鼻子,被他这么一说,仿佛真有这么回事一样,竟然有点羞涩。
&ep;&ep;他问了贺彰的年龄和工作,还有两个人怎么认识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ep;&ep;顾长霁最鄙视的就是老一辈的装蒜,明明早就已经摸得一清二楚,非要装模作样地盘问几句,显示自己的长辈威严。
&ep;&ep;倒是个靠得住的囝囝。
&ep;&ep;老爷子给出了这么个评价,就让家里的表嫂带他们去了房间。
&ep;&ep;这栋房子共有五间大屋,前屋用作招待,正屋是老爷子住的,后屋常年闲置着,基本上用来给客人住。左边厢房住的是姑奶奶一家,右边通常就是顾长霁他们一家回来的时候住一住。
&ep;&ep;顾长霁听说从前外公外婆吵架,外婆就要分家,自个儿搬来右厢房。吴英秀也偏爱这里,因为往后能看到一片不错的河景。
&ep;&ep;他们这回就在右厢房住下。
&ep;&ep;从正屋绕过来,要过一条回廊,越过影壁,这才到东边的小院子。
&ep;&ep;真的是很大的空间,如果要从头到尾全逛一遍,恐怕也要花上半个下午。
&ep;&ep;贺彰走进厢房,迎面是个小厅,摆了桌凳长几,中间一幅横展的仕女图。图下面摆了个花瓶,里头简单地插了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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