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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三姨妈家,妈,你在这儿玩,我们待会儿再过来接你。”话落,连人带车都没影了。

&ep;&ep;家里只有老太太在,她见苏愉来了拍凳子让她坐,还端出炸的猫耳朵给她吃。

&ep;&ep;苏愉抓了一把,这猫耳朵就是用糖水和面,扯成猫耳朵形状下油炸,香甜香甜的,还挺可口。

&ep;&ep;“妈,有没有脏衣服,我来了一起给洗了。”苏愉抿掉嘴角的饼渣问。

&ep;&ep;余安秀摆手,“夏天的衣裳轻薄,就是出点汗又不脏,我自己搓两把就给洗了,没攒。”

&ep;&ep;苏愉惊讶,过去两年多她们姊妹几个不论啥时候来都有衣裳要洗的,看来老太太的确是有改变,老头之前闹的那一出太值了。

&ep;&ep;“那你也别常在家坐着,出去转转,跟人说说话,或是跟我爹出去放羊,走动走动精神好些。”苏愉劝她,别说老人,就是年轻人也遭不住天天窝在家里。

&ep;&ep;不出去,余安秀立马摇头,她觉得丢人,她指指炸面片说:“我没闲着,做饭炸面片,去菜园种菜都在动。”

&ep;&ep;“那也行,你多种点菜,我要是缺菜了打发小远平安来拿,不用花钱买,我也喜欢你腌的酸菜,晒的干菜,还有霉豆豉,你做的我都挺喜欢的。”苏愉给她找事做,免得闲下来胡思乱想。

&ep;&ep;余安秀笑了,她现在就乐意听有人喜欢她做的东西,“不嫌我这个老太婆脏啊?”她问。

&ep;&ep;“你又不是拿脚做菜,有什么脏的,我也会有你这么老的时候。”

&ep;&ep;“不嫌脏我就给你做,我还会酿黄酒,等再过一段时间割稻子了,我去地里捡稻子去,捡回来槌了酿黄酒,你爹最喜欢喝我酿的酒,可惜他现在不能沾,到时候都给你们姐妹几个拿去。”她顿了一下,笑说:“我留一瓶,你爹惹我生气了我就抿一口,馋死他个老鬼。”

&ep;&ep;“他惹你生气了你给我说,我帮你出气,等去我家了我只给他炒青菜吃。”老太太脑子清醒的时候苏愉也乐得哄她。

&ep;&ep;“你?”她短暂地瞥苏愉一眼,有些埋怨地说:“不指望,你跟老头子是一条心的。”

&ep;&ep;“你跟我一条心我也跟你一条心。”

&ep;&ep;“你甭哄我,我还没老糊涂。”

&ep;&ep;“你没老糊涂你看不明白我哥的心思?”苏愉玩笑着问。

&ep;&ep;“现在看清了。”说起儿子的事,余安秀还是难过,更多的是难堪,有一种肉包子打狗,连根狗毛都没落到的失望,她盯着脚上的鞋面,平淡地说:“你奶你姥、我奶我姥都喜欢儿子,听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生了个儿子她们都高兴,儿子是个好东西啊,不论他成不成材,只要女人生个带把的,她就不会被人看不起,婆婆妈都捧着。那我也想生儿子啊,生了儿子我就高兴,他是我的脸面跟依仗,尤其是你二哥不到两岁就夭了,我就更稀罕荣兵了,我捧着他护着他,怕他出了意外我又背上了急需生儿子的担子,他只要活的好好的,我怀了就生,永远不操心肚子里是男是女。”

&ep;&ep;捧久了她也离不开他了,她不像老头子会赚钱有本事,会的就是生孩子和操持家,但这是个女人都会。儿子跟爹相互看不惯,见面说不到两句话就红眼,老头子埋怨她,她的脸面被打,她也恼,她去劝荣兵,她希望他能好、能听他爹的话。但相反,两人越来越像仇人,这证明了她引以为傲的脸面将会被撕破,为了维护面子,她蒙骗自己是老头子性子怪,儿子是个孝顺的孩子,只是他看不到罢了。

&ep;&ep;“我这一辈子没啥用,没干过什么大事、有用的事,糊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黄土埋脖了才醒过神,可惜已经老了,醒神了也不中用了。你有本事,不像我天天守在家里养懒肉,你好好干,别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余安秀瞅着小闺女说:“不想再生孩子也好,好好把小远养大,平安我瞧着也不是个小心眼的娃,两个有良心有出息的孩子远比生一大窝刨地的强。”

&ep;&ep;“老太太,你思想转变的挺快,我喜欢。”苏愉笑着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ep;&ep;余安秀见过她给小远平安比过这手势,懂得这是啥意思,她笑眯了眼睛接受了,但心里明白,她这个转变没什么大用,也弥补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少给人添些堵心事罢了。

&ep;&ep;她再次想起之前思考过的,她生儿子是有目的的,儿子是她维护脸面、不遭人嚼舌根的依仗,是她在婆婆面前有话语权的垫脚石,过去几十年,她依靠着这个东西,该得的都得了,现在他不争气她给扔了也不亏。

&ep;&ep;不,还是亏了,扔晚了。

&ep;&ep;不过她享受了生儿子的好处,没好好教养他,对几个丫头也只是管着不冻着饿着,所以糊里糊涂的白活一辈子就是她的报应。

&ep;&ep;“让孩子好好上学。”她叮嘱老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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