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虞泊涯见她手里拿着常常佩戴的挂饰,伸手拿过去,“线绳磨损严重了,待我晚会儿编一编给你!”
洛兮盯着泊涯掌心的石头有些出神,平平无奇吗?可是自己怎么觉得很特别,亦很贵重!
她又望向泊涯身,是啊,和他一样,贵重,特别!
她记得自己儿时病重,几乎是要了性命。
生活拮据的他们,无钱就医,本以为这一生,大概就是这短短的数年了,可上天可能觉得是亏欠自己吧,在她再次睁开眼感受到阳光之时,是庆幸的!
她还是他,只是,自那场大病痊愈以后,一向沉默寡言的泊涯,性格突然开朗了许多,凡事总喜欢和自己杠上一杠,也会挖苦自己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只是自己独处时,会默默的盯着缠满布条的佩剑发呆,犹如她之前所认知的他一般深沉孤寂!
她曾问过他,好生生的佩剑,怎么就缠成了这个样子,好似受重伤一样。
他总是一派认真的告诉她:“它真的受伤了!”。每每至此,她都笑得打跌,笑他到底还是个孩童,对待自己喜欢的物件总是爱当成活物一般,天冷怕冻着,酷暑怕热着!
她们都以为,他是害怕了失去,因为她病重的那几日,他犹如女孩一般在她身边哭的不计其数,无论他怎么推搡她,呼唤她,她都不曾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哪怕她起来责备她几句,他都欣喜若狂甘之如饴。
他日日守在她身边,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跟她讲过的话少到竟然忆不起有那句是完完整整的,他能记得的,只有她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而他,连句嗯、啊、好的回应都鲜少有过!
他是自责的,也是愧疚的,他想要弥补,哪怕回忆起来不是那么愉快,他都不想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宛如一个哑巴!
他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去填补这些遗憾!
她大病初愈之后,也一改往常的小心谨慎,性子洒脱了许多。
她身侧的玉佩被一个平淡无奇的石子代替,编织的红线歪歪扭扭的,丑陋极了。
他记得她豪情万丈的站在阳光下冲他说:“旁人佩玉是为时刻警醒自己,要如玉石般温润,不张扬不浮躁,任他们都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我偏要做着冥顽不灵的臭石头。此番大难不死,我才不屑约束自己委屈了自己,顽石有何不好,坚硬刚毅,随意洒脱,不需抹掉棱角亦有自己得风格,独得我心!甚是喜欢!”
她那腰侧的石子,仿佛是投入了他的心湖,荡起阵阵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他觉得,这世间任何的珠宝,都抵不上那丑的可爱的小石子。
他迎着阳光笑得释然,笑得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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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涯迎着她温柔地目光,悄悄的将佩剑转到另一侧,握紧了手中的配饰。
虞洛兮沉默了好久,不知如何开口。
她是怕的,但也知道不能太自私!
她终是鼓足勇气,站定脚步,望着虞泊涯开口:“泊涯,往日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下山了,所以我也不曾替你想过,如今我们大约是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莫不如......”
“莫不如我们将阿姐也接过来一家团聚吧!”他接过她的话,心中有些慌乱!有些事不是自己没有想过,而是就算想了千万遍也不能做!
现在的生活,是他向往的,他不想因为任何人任何东西去改变,在她执意要下山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她的执迷不悟里,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他!
她紧握的手悄悄的松开了,温柔的说了句:“好!”
一路上两人再也无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间里,思量着各自的事情!
烟雨虽不算是自由身,但也相当自由了,这整日的闲下来,竟有些不知所措。
前些日子还觉得有人需要自己照顾,今日前去抚琴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不禁有些茫然!人大概都渴望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吧!
虞洛兮一入后院边见她坐在石桌旁笑得伤感,不禁有些蹙眉。
她满上一杯茶,将衣袖抵在烟雨鼻尖:“你闻闻,我这衣衫,是不是有些霉味?”
烟雨仔细嗅了嗅,摇摇头,并无异味!“前几日阴雨绵绵,今日天好,你若觉得难闻,晒一晒便可!”
她抿上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可我想用昨日的太阳晒一晒!”
烟雨笑得温婉:“姑娘说笑了,这昨日的太阳怎能晒到今日的衣裳!”讲着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
是啊这昨日的太阳晒不到今日的衣衫,那些往事的阴霾,只能让今后的阳光慢慢照散。
她望向她,细碎的阳光从树叶间宣泄而下,斑驳的映在她的身旁,悄然的为她淬上了一层金黄,耀人双眼,晃人心神!
“过几日,我需回家一趟,你若得空,可随我一起!”她心底,是疼惜她的,若她愿意,她亦愿意给她一个踏实的容身之处,虽不能保证大富大贵,但至少日后不必颠沛流离!
烟雨低头不言语。
见她半晌不作声,洛兮抬手刚触碰到她的衣袖,便被她甩开逃也似的离开了!徒留一双手定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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