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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锋刃杀气侵喉,沈珍珠自份必死,却觉脖间凉嗖,垂目,如月弯刀抵入她颈下。她反倒笑起来,对面前人细声道:“你若要逃生,只能以我为质,绝不可杀我。”

&ep;&ep;此人身材魁梧,玄衣蒙面,听完她的话,那刀势不松反紧,再向她颈间进了一分。她脖间疼痛,殷红鲜血沁出。她忍痛,仍凝眉劝说:“你若刀刃再进一分,我便大呼侍卫,你我一拍两散。”

&ep;&ep;那人双目灼灼,似有所思看她,沈珍珠正犹疑这目光似曾相识,却听他低声顿挫言道:“若我此行,只为取你性命呢?”

&ep;&ep;他官话挟带北地口音,音调熟谂,沈珍珠再看向那一轮弯刀——正是回纥人惯用的弯刀。他是?脑中只欠一丝灵光乍现,那人已用左手慢慢除下面罩,“王妃可还记得詹可明?”

&ep;&ep;面前之人虎臂熊腰,方脸泛黑,威武刚毅,当年于回纥虽见面次数甚少,然样貌依然当年,并无丝毫改变,果真是默延啜最信重的护卫首领詹可明。

&ep;&ep;他以刀刃架于沈珍珠脖上,毫无松动,道:“王妃风采胆略,更甚昔日。只可惜詹可明重金购取十五杀手死士性命,假意行剌大唐皇帝,却只为杀你而来!”

&ep;&ep;沈珍珠脖间鲜血慢慢渗染领口,心头惊惧轰然而上,压倒疼痛。她一直只道是刺杀皇帝之刺客逃亡之际潜躲于兹,却未料如此——刺杀皇帝竟是虚,要她性命竟是实!扬眉一笑,道:“不知本王妃之死,对你回纥价值何在?容本王妃也做个明白鬼。”

&ep;&ep;“詹可明敬重王妃。然如今有三个理由,王妃不得不死。其一,王妃可知广平王殿下已于今日攻取洛阳?”

&ep;&ep;沈珍珠微喜,既然攻取洛阳,李俶必定无恙,旋即明白詹可明之意——两京收复,大唐正值士气高涨、上下一心之际,然于回纥,却是中土愈乱愈为有利,她若有所闪失,必可令肃宗与李俶两相生隙,挑起父子不和。如今天下百姓惟存侥幸者,乃唐室仍上下齐心,若皇室分崩离析,则天下一乱不可收拾,昔年五胡乱华,皆由此起。只是,皇帝与李俶父子之间关系之微妙,绝非一般人能看出,能想出这样计策,似乎亦非詹可明才智可及,莫非——默延啜?

&ep;&ep;连指尖亦然发凉,她并不畏死,然而深知,惟有这回,她偏偏绝不可以死去。声调平和,说道:“将军所言是甚么意思,恕本妃不懂。”惟有拖延时间了。

&ep;&ep;“王妃的眼神已告诉我,你已全然懂了!”詹可明刀刃仿佛又近半分,沈珍珠咬牙,仍是面上有笑,道:“那好,就当已经听懂,其余两个理由呢?”

&ep;&ep;“其二,可让叶护王子无亲恩可顾,做事不再瞻前顾后。”

&ep;&ep;沈珍珠冷笑:“也罢,这第三呢?”

&ep;&ep;“可汗不必为情所陷,失却威仪、雄心。”

&ep;&ep;听完最后一句,沈珍珠已轻轻嗤笑出声。詹可明沉眉,低声道:“王妃笑什么?”

&ep;&ep;沈珍珠道:“本妃有一事不懂。”

&ep;&ep;“什么?”

&ep;&ep;“既而将军你理由充分,为国为你家可汗,处处着想到了。为何不一见本王妃,便执刀就杀,还要说这一大通话?”

&ep;&ep;詹可明嘴皮嚅动一下,却连一个字也未说出,已听沈珍珠道:“只因为,你未得可汗应允,擅自作主来杀我,心中也自犹疑不决!”

&ep;&ep;詹可明给她说中心事,不由微微一愣,那搁在沈珍珠脖上的刀下意识放松丝缕。然而这迟疑只在顷刻之间,随即把心一横,眸中晃过狠绝之焰,“可汗若要怪我,詹可明无怨无悔,只要为我回纥,我——”

&ep;&ep;那“万死不辞”四字未及出口,却见沈珍珠猝然抬起右臂。他原本眼神锐利,此时虽天气寒冷,沈珍珠因连番变故,衣着并不厚实,抬臂间可见其腕中晶光闪烁,袍袖难掩光泽。詹可明早已听闻过,中原女子多佩有“袖中箭”以备防身,当下连眉发亦不轻动,左腕疾出如电,双指如钳,紧紧扣住沈珍珠手腕,不屑道:“王妃恁的作无谓反抗?——”

&ep;&ep;正说着,腹部倏的刺痛,低眉中,一柄雪亮小剑已抵入腹脐。他身着内甲,这小剑却这般锐利,竟而穿甲而入。沈珍珠嘴角噙起几分笑意,又似有几分决然,颈上鲜血仍然滴落,胸前半片衣襟几近浸透,左手紧按剑柄:“将军切莫轻举妄动,此剑乃陛下方才御赐,削铁如泥。我不懂武艺,将军若稍有异动,只怕我无法掌控剑势,以致重伤将军。”

&ep;&ep;詹可明显然呆住,没想到一时大意,竟让这区区女子以剑胁迫自己,实不堪与人提及。心头勃勃怒火上升,瞪着沈珍珠道:“王妃性命已悬于我手,可知这有什么后果!”

&ep;&ep;沈珍珠斜觑颈中利刃,道:“将军要取本王妃性命,本王妃也不吝惜区区贱命,将军要拿只管拿去就是。我只深信将军在刺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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