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姚黑儿进了一趟东荫,将自己和翠菱的首饰,还有二百两银子,都兑成了碎金子。回到家中,她将这些碎金子小心翼翼地缝在内衣的夹层里,另外在褡裢里装了几十两散碎银子,留着零用。又到单家去拜托了张二姐和单老太,帮着照看家里,便骑了白马,往济延城而去。
朝登紫陌,暮践红尘,行色匆匆,风尘仆仆。
这一日,姚黑儿打听得,再往前五十里路,就是济延城了。只见这路边的境况,果然有些凄凉,荒芜的田地,丛生的杂草,破败的房舍,坍塌的墙垣,间或有几个行人,也是衣衫褴褛,满面菜色。只有偶尔经过的一列士卒,倒是盔甲鲜明,威风凛凛。
姚黑儿有点想象不出来,在这样荒凉的地方,为何还会有到京城经商的富商大户?她抬头看看天色,应是半下午时分,路边又并无客栈,想来五十里路,天黑之前赶到济延城,应该不成问题,便纵马又往前走。
一口气又行了十几里路,姚黑儿眼前忽然出现了两条岔道,左边一条道稍宽,右边一条道稍窄,究竟哪条道才是通向济延城的?此时路上空无一人,她犹豫了一下,只得往左边稍宽的路上,催马前行。
谁知这条道越走越窄,眼前渐渐现出一片茂林,茂林之后,隐隐是一座青峰。路边又有古崚蔚起,怪石乱卧,蓬蒿没人,野鸟横飞。暮色也慢慢侵染上来了,越发衬得这茂林之中荒烟错楚,凄风萧条。
姚黑儿心内暗道不好,大约是走错了路,忙要拨转马头往回走,忽听得茂林之中,一阵锣鼓之声,已有七八条大汉撞了出来,为首一人虬髯铁面,鹘眼荧荧,手中一把钢刀锃明彻亮,身后数人,也皆是各持兵刃,如凶神恶煞一般,贪婪地盯着姚黑儿。
姚黑儿不由得慌乱起来,心想对方皆是徒步,自己胯下有马,大约还是跑得及的,便一鞭子狠狠地抽在马身上,双脚一夹马肚子,催着马快跑。这匹马早已与姚黑儿心有灵犀,此时也明白主人的危险,“咴——”一声长鸣,撒开蹄子就跑。
姚黑儿只听得身后那几个人哈哈一笑,接着便是箭矢刺破空气的声音,姚黑儿心内一寒,胯下的白马已一声悲鸣,倒在了地上。姚黑儿也“噗通”一声,从马背上栽倒在地。等被摔得头昏脑涨的姚黑儿从地上爬起来,那几个人已狞笑着围了上来。
为首的洋洋得意,看着惊慌失措的姚黑儿,冷笑道:“小兄弟,你跑什么?我们也是没办法,不打劫几个银子?我们吃什么?没什么吃的,我们岂不是饿死了?我们若是饿死了,岂不是给阎王爷找麻烦?”
另一人道:“你听听,我们大哥说的多有道理?我们大哥原是最体谅人的,你既然不识抬举,就怪不得我们不客气了!”
姚黑儿慌忙从褡裢里将剩下的二三十两银子,都掏出来道:“几位大哥,我也是穷苦人,只有这些银子了,你们只管拿去,好歹留我一条性命!”
为首的一把抢过褡裢,掂了掂,见里面果然没银子了,便扔在地上,接了姚黑儿手里的银子,道:“这不就结了?早这么识趣,哪里还用得着摔这一下?多疼啊!”
另一个人却盯着姚黑儿身上,道:“大哥,咱们这么多天,好容易等来一个,也只有这点银子,不如将他身上的衣服也夺了吧,兄弟们也好替换着穿!”
为首的匪徒点点头。一个人便走上了,就要剥姚黑儿身上的褐衣,姚黑儿慌忙道:“大哥,这衣服不值钱,我穿的又脏又臭的……”
这匪徒突然愣了一下,冲正要撤退的几个人道:“大哥,这人是个女的!”
为首的已返身走了几步,听了这话,忙又转身回来,上上下下打量姚黑儿,脸上露出邪魅的狰狞,道:“女的?哈哈哈哈——这倒好了,大哥正缺个压寨夫人呢!”
姚黑儿又气又急,张口就在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这人“哎哟”一声。那为首的一把拽下姚黑儿的头巾,姚黑儿的满头秀发披散了下来,这人笑的更开心了,道:“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女人,这就是女人惯用的招儿嘛!给我带回去!”
几个人推着姚黑儿,正要往密林深处走。姚黑儿知道此时反抗,只会让这些人更加残暴,但若是不反抗,进了狼窝就更不好办了,正心急如焚,惶惶不定,忽然听见路上又是一阵迅速而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原先可能在路上望风的人,骑着马慌慌张张跑进来道:“大哥,不好了,官兵到了!”
姚黑儿心中一动,忙扯着嗓子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
为首的匪徒脸色一变,将手中钢刀朝姚黑儿砍来,姚黑儿心内一惊,慌忙就躲,却没躲利索,钢刀正砍在姚黑儿胳膊上,顿时鲜血直流,姚黑儿一声惨叫,不觉已倒在地上。又听那匪徒大喝一声:“风紧——扯呼!”转眼之间,几个人已消失在密林之中。
一阵剧烈的疼痛,向姚黑儿袭来,她强撑着精神,又大叫了一声“救人啊!”便昏倒在地。
姚黑儿昏倒的时间并不长。
很快就有一队官兵打着火把,闻声赶来。一个士卒跳下马,看了看姚黑儿的伤势,给她涂上了金疮药,将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又掐了掐她的人中,她就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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