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大人的寿辰迫近,一行人不得不昼夜兼程,风尘仆仆,往寒城赶去。
离寒城还有五十里地的时候,姚黑儿便和李簧在一个岔路分了手,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临分手的时候,李簧漫不经心地将一个包袱,放在文夫人和柳氏乘坐的车上,轻描淡写地道:“家父准备的几样东西,先时忘了给你们了。”
姚黑儿初时并不介意,以为不过是几件衣服或者补品,目送李簧带着人走远了,姚黑儿才返回身,看到母亲正对着打开的包袱发呆,忙也伸头来看,发现里面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先时不给姚黑儿,大约也只是怕姚黑儿不收。
李簧虽然是个武将,可也着实心细。
傍晚时分,三人已经踏上了返回单家村的小路。
依然还是那条坎坷不平的乡间小路,田地间却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金灿灿的麦子已经成熟了,正等待着辛苦了一年的农人来收获;绿油油的菜地里结满了瓜菜,在落日的余晖下,闪着宝石一般的光芒。不时有农夫牵着耕田的老黄牛,慢腾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中有一群不知名的鸟儿,在啾啾鸣叫,呼朋引伴,相约返巢。
从二月中旬出发,往济延城寻母,到今日回来,姚黑儿用了两个半月的时间。出发的时候,她压根就不知道,是否真的能找到母亲和嫂子;回来的时候,她不仅接回了母亲和嫂子,还知道在遥远的边疆,有一位位高权重的李叔父,明白姚家的冤屈。
姚黑儿更相信,绝对不会只有一个李叔父。
只要敢走出去,就会有收获。
这是姚黑儿对这次济延之行的体会。
带去的金银,除了被匪徒抢了去的二三十两,还有去程花费的,其他的一点没动,且又增加了一笔银子。虽然,这笔银子是李叔父一家送给自己的,但若是作为做生意的资金,又有何不可呢?若是能累积起来了财富,加倍的还给李叔父,也不算辜负李叔父对自己的恩典。
想到这里,姚黑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会算账了?这还是那个清高的、视金钱如阿堵物的贵族小姐吗?清高,不能当饭吃;阿堵物,才是最实用的;但也许,还有比阿堵物更重要的……
又是一个既欢喜又伤悲的场面。
又惊又喜的钟翠菱忙要跪下,给文夫人和柳氏磕头,已被文夫人一把拉住,又是笑又是泪地道:“孩子,我都听黑儿说了,多亏了你,她们才能度日。你已是黑儿的妹妹了,也就是我的女儿。”
钟翠菱亦含着眼泪笑道:“就算我是老夫人的女儿,也是该磕头的。”到底磕了三个头才起来。
琼儿和珮儿,已经认不出来,面前这位憔悴老迈的老太太,就是自己那位雍容华贵的外祖母,那个衣着简朴、神情凄凉的中年妇人,就是自己的舅母。姊妹俩躲在墙角,羞怯怯地看着大人们又哭又笑,不敢靠近。
只有对往事没有任何记忆的玖儿,扯着翠菱的衣襟,张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来到家中的三个人——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连母亲都不记得了。
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一个梳着杩子盖的小脑瓜从门缝挤了进来。姚黑儿忙对着那个小脑瓜招手道:“铁柱,快进来!黑姨给你带的有好吃的!”
小脑瓜后面那个灵巧的小身子,立刻就欢快地挤了进来,仰着沾了黑灰的小脸,茫然地看着房内两个陌生人。
姚黑儿笑着对母亲道:“这是邻居家的孩子,名叫铁柱,我们刚搬来的时候,也多亏了他们家帮忙呢。”
文夫人忙蹲下身子,和铁柱说话的功夫,柳氏已忙拿了两盒子在路上买的点心,笑着递给铁柱。
铁柱扭捏着不肯拿,姚黑儿笑道:“这是你柳姨,和我、和你钟姨,都是一样的,只管拿了,回家给你奶奶和你娘吃。”
铁柱闻着盒子内一阵香气扑鼻,馋虫早已被勾了出来,只是不好意思的,听黑姨这样说了,便忙接了,停顿了一下,又挠挠头皮,才补了一句:“谢谢柳姨!”
文夫人欢喜地笑道:“好个憨直的孩子!”
铁柱却早已踅到了琼儿身边,低声道:“琼儿妹妹,我们出去玩吧!他们几个都等着你呢!”
姚黑儿道:“铁柱,好孩子,你先把点心给你奶奶送回去,再告诉你奶奶,我等会儿去给她请安。一会儿来和琼儿妹妹玩,好不好?”
铁柱又挠了挠头皮,道:“黑姨,是不是家里来客人了,琼儿妹妹不能出去玩了?”
一屋子人都笑了,道:“说这孩子憨直,却又什么都懂!没什么不能玩的,只是略等一等。”
铁柱欢快地答应了一声,捧着两盒点心,飞一样去了。
暮色已慢慢笼罩了过来,姚黑儿便请母亲看着珮儿和玖儿,将翠菱腾出来去做饭,琼儿帮着烧火,自己打点了从济延回来的路上买的一匹蓝色团花罗绢,两双布鞋,两只风干鸭子,请嫂子帮自己一起拿了,往单家去答谢,并请单老太的安。
不用问就知道,自己不在家的这两三个月,单家没少帮忙,否则翠菱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可能连做饭的时候都没有。
单老太见了这些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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