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表妹宠溺非常,言听计从,料知此事焦躁不得,便只微微一笑,说道:“月妹妹所言有理,是我糊涂了。”就此作罢。又端起杯子吃酒,不住的拿眼去看傅月明。傅月明察觉出来,只作不见,低头饮酒吃菜。
&ep;&ep;这般菜过五味,傅月明眼见席上唐姑妈只顾扯着傅沐槐叙说旧情,心中腻烦,便推酒水污了裙子,要回房更换,起身离席。众人皆不理论。
&ep;&ep;傅月明下得堂来,才走出数步,便听一人自身后喊道:“姑娘,等等我。”她回身望去,只见桃红遥遥走来,便问道:“你不在席上伺候,怎么也下来了?”桃红说道:“席上有冬梅几个,太太怕姑娘有了酒,出来醉倒在何处,无人照料,叫我跟着。”傅月明点了点头,便向后园走去。
&ep;&ep;过了花园角门,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她方才觉到两颊作烧,酒劲儿上涌,心里却还只顾思量适才唐姑妈同唐睿的言语。桃红在旁窥见,便说道:“姑太太一家子过来,姑娘好似不大高兴?”傅月明淡淡说道:“我为什么不高兴?我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桃红笑道:“表少爷生得真好,我在旁瞧着,二姑娘都看直了眼呢。”傅月明听说,冷冷一笑,肚里说道:这两人倒真是天做一对,地设一双。这世上怕是再没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ep;&ep;走到爱月楼廊下,只见小厮抱书同自己屋里的小玉一道做些游戏,便将他叫到跟前,问道:“你怎么在家里?不跟先生去?定然又是偷懒了,我必叫冯妈妈打你的。”抱书连忙告饶道:“姑娘可是错怪小的了,委实是今日先生出城去了,不叫小的跟随。小的闲中无事,才回来的。”言毕,又向她嘻嘻笑道:“先生托我同姑娘说句话儿呢,姑娘不说赏我,倒还要打我,成什么道理。”傅月明听闻,赶忙问道:“先生叫你说什么话,你快告与我。我叫桃红给你果子吃。”抱书说道:“先生叫小的同姑娘说,他那件宝贝,姑娘倘或看够了,就还与他罢。”傅月明听了,心中已然会意,点了点头,说道:“你且等着。”说毕,便提衣上阶,自回房内,将那一对雌雄双佩拿了出来。
&ep;&ep;桃红在旁看见,插嘴说道:“这两只玉佩真好似成双了一般,不知哪里的巧手匠人雕的出来。”傅月明也不言语,只将这一对玉佩放在手里握了一会儿,心里想了一回,便将自己那只用一方银红色洒金蝶戏花丛的绸缎手帕子包了,将小厮叫到屋里,说道:“便是这个了,你拿去还与先生罢。”抱书接了,又只顾笑着不去。傅月明见他笑里有话,便问道:“你还有何话说?这龇牙咧嘴的算是做什么!”抱书笑道:“姑娘再赏我一钱银子打酒吃,我就告与姑娘一件事。”
&ep;&ep;傅月明问道:“你还会吃酒?”便叫桃红拿钱与他。抱书袖了,方才说道:“昨儿下午,陈二姑娘身边那个小丫头纂儿,忽然找到我们那儿去,送了一封信笺并一包子磕好的瓜仁儿与先生。”傅月明闻听此事,倒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没撒谎?”抱书说道:“姑娘跟前,小的安敢扯谎!就是纂儿,送了那些东西过去。先生问了她几句,就打发她去了。”傅月明又问道:“纂儿可有说,是替谁传递东西么?”抱书笑道:“姑娘可是糊涂了,纂儿是陈二姑娘的丫头,还会替谁传东西!”
&ep;&ep;傅月明不觉沉下脸来,问道:“先生怎么说?就收了么?”抱书说道:“先生将那信笺并手帕一并烧了,瓜仁儿倒是全赏了小的。”傅月明心里这才略略好受些,向他笑道:“倒是便宜了你这猴崽子。你暂且回去,若再有什么动静,就走来报与我。若然有些什么,你敢瞒着不让我知道,我查出来是不饶的。”抱书忙道:“小的自然知道轻重。”便去了。
&ep;&ep;打发了小厮离去,桃红回来说道:“听这意思,秋姑娘竟然看中了季先生?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未免忒大胆了。”傅月明摇头叹道:“这丫头当真是不知轻重好歹!看了几本野书,心就邪了,连这等勾当也敢做出来。想是她也要亲身演绎演绎这风流故事了!幸而季先生并不是那轻薄之人,未有妨碍。倘或是那薄幸小人,得了这条门路,安心戏耍了她,又翻脸不认了。那她是要死要活?又倘或这事被传扬出去,她日后要怎么出门?!”她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颇有些得意。想那陈秋华也算风流人物,又兼有一段才情,竟入不得季秋阳的眼。他待自己,也算是实心实意了。
&ep;&ep;这般想了一阵,她又暗自思忖道:这丫头存了这段心事,三番五次的生出故事。无事也便罢了,但长此以往,必要生出事端。还需的想个法子,断了她的念头才好。可惜先生将那帕子烧了,不然我便要将过来,去问着她,倒好让她知难而退。
&ep;&ep;然而如今帕子已经烧却,各样信物俱已不存,再要思想也是白费功夫,只得罢了。
&ep;&ep;便在此时,夏荷打前头过来,称老爷太太寻她上席。她便漱了漱口,又照了回镜子,见头上的鲜花已然垂了头,便摘了下来,另换了一朵绢花上去,才随夏荷往前头去。
&ep;&ep;走到堂上,众人还是围桌而坐。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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