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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次竟然是最后一次在家中与阿爹相见,甚至还有些不明白为何县衙里那些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叔叔们为何会突然这么凶恶吓人。

&ep;&ep;只隔了一日,阿爹顶着暗中受贿包庇凶犯验尸造假知法犯法的诸多罪名被处以死刑的消息便传到了家中。

&ep;&ep;在狱卒大叔的家中求了许久,她与以泪洗面的阿娘才终于在阿爹问斩的前一夜见到了几乎被严刑折磨成废人的他。

&ep;&ep;“阿蔷,爹是被冤枉的,不要怪我,照顾好你娘,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ep;&ep;那是阿爹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嘶哑而绝望。

&ep;&ep;她压抑着哭声听话地将同样濒临绝望的阿娘拉回了家中,突然意识到她和阿爹还有那么多话没说还有那么多事没做,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ep;&ep;阿爹甚至没有撑到被押赴刑场便在狱中撞墙而死,用仅剩的精力维护了最后一点尊严与呐喊。

&ep;&ep;阿娘以要撞死在县太爷家门前为要挟保住了阿爹的全尸,不惜砸锅卖铁地将阿爹风光大葬。

&ep;&ep;从阿爹入狱至下葬,不过短短四日。

&ep;&ep;官府甚至没有阿爹受贿的证据,仅凭凶犯的一面之词,阿爹便被定了死罪。

&ep;&ep;没有人不怀疑其中的猫腻,但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阿爹的冤屈。

&ep;&ep;不仅是因为她深信阿爹的为人,更是因为她亲眼见过阿爹为那桩河中女尸案写下的尸检文案。

&ep;&ep;阿爹明明认为那年轻女子先被掐死后又被丢入了河中,但最后县太爷却以那女子乃是失足落水以致窒息而死结案。

&ep;&ep;那时的阿爹沉闷了许久,不久后便向县衙提出了辞呈。再后来,她偶然听一个来家中做客的捕快叔叔向阿爹提起那女子的爹娘也是大有来头,而且已上告至府衙的消息。

&ep;&ep;所以,她很清楚,阿爹是被栽赃嫁祸的。

&ep;&ep;那女子既是被人谋杀,凶手亦被抓捕,衙门犯下的冤假错案总该有人来顶罪。

&ep;&ep;只是,她没能像那名女子的爹娘一样为自己的亲人喊冤昭雪。

&ep;&ep;她没有找到阿爹亲自写下的验尸文案,没有人愿意帮她揭露县官的罪行,甚至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一个小孩子会当真跑到州府去翻案。

&ep;&ep;她自是去了,在阿爹头七刚过的第一日,揣着熬夜写好的诉状,给阿娘留下告别的纸条,将自己折腾成了面目不清的叫花子,抓起裹了几个馒头的包袱便出发了。

&ep;&ep;直到现在,她都还不敢相信自己能活着走到府衙,但无论那半个月再如何艰辛,在旁人眼中都是无足轻重不值一提的。

&ep;&ep;她的天真与憧憬被毫无怜惜的一顿乱棍打得粉碎,愿意为那冤死女子翻案的州府衙门甚至不许她踏入一步。

&ep;&ep;绝望之下的她终于明白了阿娘为何要选择隐忍,在烈日炎炎下哭得撕心裂肺。

&ep;&ep;原来喊冤也需要机会,无财无权,根本不会有人理会。

&ep;&ep;匆忙赶来的阿娘气急败坏地骂着她,伸手想将她从地上捞起,手却在碰触到她那双枯瘦如柴又污垢层层的小手时顿了一顿,身子颤得厉害。

&ep;&ep;大街之上,阿娘抱着她失声痛哭,路上的人来来往往,总会投过来异样的眼光,冷漠的,嘲讽的,同情的,却没有人停下匆忙的脚步。

&ep;&ep;十二岁那年,透过汗水与泪雾,灼灼日光里,朗朗乾坤下,她似乎看透了人性本薄凉。

&ep;&ep;她还是跟着阿娘回家了,从此将为阿爹伸冤的念头安稳地藏进了内心最深处的一个角落,再也没有与旁人提起过,自此之后陪在阿娘身边寸步不离。

&ep;&ep;但原本便体弱多病的阿娘还是因伤心过度积郁成疾,在半年后便去寻了阿爹,将她托付给了姨母。

&ep;&ep;在姨母家的半年里,她极尽乖巧,却终究明白姨母身为妾室已然不易,长久收留自己只能使她的困境愈加艰辛,而自己不愿唯一的亲人受此煎熬,所以自愿来到了琉璃别宫。

&ep;&ep;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身不自由却能让人心中畅快,有时甚至能教人忘却前尘烦忧,所以她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但过去的终究还是存在着,她又何尝不知,倘若一世被困于此,阿爹便再无沉冤昭雪的那日。

&ep;&ep;若大周皇帝当真将琉璃别宫视为冷宫,怕是自己会在这座山城中孤老终生。但没想到,出乎意料地,三皇子突然亲临琉璃,纵然只是来取书,却也是希望。

&ep;&ep;可是,他曾对自己起了杀心,偶遇不过是一场突然的劫。

&ep;&ep;纵然自己随机应变,但她能逃过昨晚生死劫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最后收了杀心。若是他有必须杀了自己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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