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陈继文不由出声宽慰道:“除了太子,连圣上也是舍不得您的,圣上都说只要是和您商量过的事情,他都放心呢。”
&ep;&ep;“你瞧瞧我这样子,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不过圣上仁慈,宽慰我这老骨头几句话而已,陈公实在笑话了。”张文瓘略说了几句话,便很疲惫不堪似的,整个人如一枚摇摇欲坠的秋叶,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到下来。
&ep;&ep;张漪见此情状,赶紧和陈继文使了个眼色,陈继文心领神会,轻声道:“张公实在不必多加劳心,只要安心休养即可,我改日再来看您。”
&ep;&ep;张文瓘只虚弱地点点头:“照顾好太子,切莫像孝敬皇帝一般,被人钻了太医署里的空子。”
&ep;&ep;陈继文颔首道:“张公放心。”
&ep;&ep;等张文瓘沉沉睡去,张漪才退出房门,对陈继文道:“陈博士请留步,我有一事要向博士请教。”
&ep;&ep;陈继文道:“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ep;&ep;“其实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要劳博士费费心了。”张漪这才把今日张管家回报来的西市所见的场景一一道出,又将那了不得的神医的形容样貌描述出来,
&ep;&ep;最后才问道:“不知那位起死回生的神医,到底太医署的哪一位圣手?”
&ep;&ep;第108章愧疚
&ep;&ep;陈继文听他道来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大抵已经有了个分晓,却只捻动胡须,半响不语。
&ep;&ep;张漪急道:“博士若有难言之隐,不妨直说,或者那位先生身怀不世之材,脾气倨傲些,要我亲自去请,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ep;&ep;陈继文摇首道:“不是这个原因。据老夫所知,那名医工虽然医术拔群,但为人谦和有礼,并不是轻狂的人。”
&ep;&ep;张漪奇了:“那博士究竟有什么为难之处?”
&ep;&ep;陈继文目光一错,遥遥望向庭中谢了一春芳华的花树,仿佛千万心事也跟着一起颓然落地,碾成泥土。
&ep;&ep;半响,才沉声道:“张公应该听说过,当初张起仁谋害孝敬皇帝一案,就起自一名小小的生徒。”
&ep;&ep;张漪回想片刻,颔首道:“不错,此案当时正是由家父审理,所以我也印象深刻。”
&ep;&ep;旋即反应过来,神色诧异:“莫非那位起死回生的圣手就是……”
&ep;&ep;陈继文缓缓一点头:“不错,若照你所描述,那人正是当年引出诸多纠纷的生徒吴议。”
&ep;&ep;张漪眉头不由聚拢成峰:“家父顽疾不愈,也多因牵念那桩旧案,执念过深,而成心魔。他深以为对不起孝敬皇帝,更看错了张起仁,然而最恨的还是自己当时失策用错了周兴,才让事态脱出他的掌握,以至于错失了最后一次扳倒天后的机会,遗憾至今。”
&ep;&ep;陈继文抽回怅然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似一潭深池:“正是这个缘由,所谓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恐伤肾,老张公如今病势缠绵,更经不得情绪的刺激。我只怕吴议来替他看病,反而招惹出他老先生的伤心事。”
&ep;&ep;闻言,张漪倒也深以为然:“没想到家父与他之间早已有了渊源,如此说来,反倒是不请他为妙。”
&ep;&ep;二人正驻足谈论,突然听得背后传来一个苍老孱弱的声音。
&ep;&ep;“你们无需担心这么多,老夫还没有懦弱到那个地步。”
&ep;&ep;张漪忙回头一看,原来是张管家搀着张文瓘缓缓自房中步出,忙上前扶住。
&ep;&ep;张文瓘病中消瘦不已,整个人像一块空心的朽木,被抽干了所有的重量和力气,唯有落在张漪手臂上的一张微微发烫的手掌依旧似有千斤之重,沉沉压住儿子躁动不安的心。
&ep;&ep;“父亲,您的意思是……”
&ep;&ep;张文瓘深深望了他一眼:“请吴议来。”
&ep;&ep;张漪不由掌心一震,而被一只鹰爪似的干枯而有劲的手掌摁住,很快镇定下来:“儿子明白了。”
&ep;&ep;张文瓘这才转向陈继文,声音轻而稳重:“就有劳陈博士了。”
&ep;&ep;陈继文不由抬眸望着眼前这位老、病、弱而仍不肯死的太子旧臣,仿佛在他枯槁灰败的身躯之下又重新看到了那颗勃然跳动的、充满了力量与谋算的心。
&ep;&ep;次日,陈继文便亲自造访太平观,专程来请吴议。
&ep;&ep;对此,吴议倒颇有不解,他们这些医工被派去臣子家中看病诊脉本是分内之事,一般只消打发太监或者书童来传令即可。如今陈继文已经贵为太医丞,执掌整个太医署,如此芝麻大的小事,实在不必劳动他老人家亲自到访。
&ep;&ep;心中虽然惑起,面上却仍是一派谦恭有礼的笑容:“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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