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了别人的转述后,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ep;&ep;用词必定是冠冕堂皇的,而其中所述的事,却并非属实的。
&ep;&ep;薄太后降下的这旨意很有趣,将事实进行了一定的扭曲捏造,几乎算是编出了另一个故事来,可偏偏又不是全然胡诌,若不是沈瑜自己便是涉事者,恐怕就信了。
&ep;&ep;那懿旨先是称许了宋予夺的忠烈,而后话锋一转,提及他在离京前曾求过一桩事。说是他与试婚宫女两情相悦,故而向太后陈情,说是若此次能旗开得胜,不要什么功名利禄,只求太后能将此宫女嫁于他。
&ep;&ep;如今他死于西域,遗言中又再次提出要与锦成公主退婚,而那宫女也自请到宋家守节。
&ep;&ep;虽于礼不合,然法外容情,故而网开一面,将沈瑜嫁与宋予夺为如夫人,与锦成公主的婚约自然也只能作废。
&ep;&ep;这旨意一出,合宫皆惊。
&ep;&ep;点青更是直接找了过来,劈头盖脸地问:“你要嫁到宋家去?”
&ep;&ep;沈瑜正在看嫁妆礼单,见她满脸震惊,无奈道:“你先坐。”
&ep;&ep;“你怎么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点青一路过来,心中的震惊非但没有消退,见着沈瑜这模样,反而更浓了,“是我弄错了人,还是你还不知道此事呢?”
&ep;&ep;“你没弄错,我也知道。”沈瑜见她又是疑惑又是焦急,摇头笑道,“你有什么问题,大可慢慢问,我就在这里跑不掉的。”
&ep;&ep;点青将衣裙一撩,坐了下来,急不可耐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是试婚宫女?难不成你当初从清宁宫回尚宫局来,就是因着这个缘由?可如今宋将军已经战死沙场,你又为何要自请嫁过去?”
&ep;&ep;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随后恍然大悟道:“先前你把许多东西都分了送给我们,难不成,你那时就知道今日之事了?”
&ep;&ep;沈瑜将单子扣在一旁,撑着下巴,慢悠悠地说:“我的确是锦成公主的试婚宫女,当初从清宁宫回来,也是因此。将东西分给你们,是因为要离宫了。至于为何要嫁过去,大概是因为我与宋将军两情相悦吧。”
&ep;&ep;点青将信将疑道:“你这模样,实在不像是两情相悦。”
&ep;&ep;更何况她也没见过沈瑜有多难过。
&ep;&ep;“太后懿旨说是,谁敢说不是?”沈瑜挑了挑眉,随后又笑道,“这件事情我自己已经有决断,你就不必再替我担心了。”
&ep;&ep;点青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ep;&ep;沈瑜差不多能猜出她还想问什么,但此事个中缘由并非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更何况这些事情她告诉晴云已是出格,不能再向旁人说了。
&ep;&ep;故而到最后,她也没有向点青再解释什么,只笑道:“你放心。说起来你也快到了出宫的年龄,届时若不想回家去,也可以寻我啊。”
&ep;&ep;点青没料到她还有心思说这种事,哭笑不得道:“成,届时我去投奔你。”
&ep;&ep;没过几日,兴庆宫便传来了消息,让她到兴庆宫去住上几日,而后三月十五从兴庆宫嫁到宋家。这日子正是先前锦成公主与宋予夺的婚期,沈瑜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依着太后的意思去办。
&ep;&ep;沈瑜离开太极宫那日,并没惊动旁人,只去辞别了晴云,而后便离开了这座呆了十年光景的宫殿。
&ep;&ep;这次到兴庆宫,无事一身轻,沈瑜终于得了空将这宫殿好好看了一遭。
&ep;&ep;“这是武帝之时着人建的宫殿,一应的亭台楼阁皆是仿着南边的风格,”花嬷嬷得了空来她这里先坐,讲道,“这是因着武帝那位结发妻——也就是孝仁皇后,祖籍乃是苏州。武帝早年征战四方,安定天下,深觉疏忽了结发妻,登基后便令人建了这兴庆宫,后退位给成帝,携孝仁皇后在此安度晚年。”
&ep;&ep;沈瑜在花楹榭暂住,听花嬷嬷提起百年前的旧事,无声地笑了笑:“总听人说,武帝天纵奇才,布衣出身,乱世之中安天下,却没想到竟还是个深情的主。”
&ep;&ep;虽古有金屋藏娇之说,可沈瑜倒不曾想到,这偌大一个兴庆宫,竟是当年武帝建来讨结发妻欢心的。
&ep;&ep;花嬷嬷感慨道:“武帝对孝仁皇后,的确是一往情深。”
&ep;&ep;她原是想讲一讲当年旧事,可思及沈瑜如今的情形,却又觉着不妥,便收住了话头。
&ep;&ep;沈瑜见花嬷嬷欲言又止,有些意外,但略一想,也就明白过来了——
&ep;&ep;花嬷嬷这是怕她伤怀自身呢。
&ep;&ep;可她对宋予夺并没多深的感情,也从来没把这种事情看得有多重过。宋予夺战死,她觉着惋惜,但却原没到摧心肝的地步。不过花嬷嬷这么想,她也未曾去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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