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因为她养了我那么多年,我才说这句话,她这些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就是一部赚钱机器,眼里只有钱,你们何苦为了自己的私心非要她活下去,太自私了。”谢莫忧冷冷道。
&ep;&ep;“你胡说。”阮卿卿大骂,探到前座去抓方向盘,“你下车,我自己开,不要你开。”
&ep;&ep;方向盘剧烈震荡,汽车摇摇晃晃,一忽儿碰了这边山石,一忽儿碰了那边大树,车头灯光如鬼火闪烁。
&ep;&ep;“卿卿,松手。”黎俊柏大喝,掰不开阮卿卿的手,咬了咬牙,一个手刀切向阮卿卿后颈。
&ep;&ep;“疯子。”谢莫忧骂。
&ep;&ep;“你才是疯子。”黎俊柏在心中道,极度疲倦,不想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抱住阮卿卿。
&ep;&ep;希望徐凤英没死。
&ep;&ep;说他们自私也好不体谅也好,亲人离去阴阳两隔的痛,他们不想再承受。
&ep;&ep;死去的人无知无觉一了百了,活着的,却要承受日以继夜的噬心痛楚,养父的死是阮卿卿心中永远的痛,再加上一个徐凤英,她会不会……捱不住,真的疯了!
&ep;&ep;徐凤英的乔治房车就停在路边,排气管还有淡淡的白烟。
&ep;&ep;“还来得及。”黎俊柏放下阮卿卿,飞快地冲下汽车。
&ep;&ep;一个人如果下定了死的决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徐凤英那样刚强果决的人。
&ep;&ep;黎俊柏亲眼看着她投进翠湖,他马上跳了下去,冰冷的湖水漫过头顶,再抓着人浮出水面,这个过程也不过几分钟,然而,徐凤英没有活下去,死了。
&ep;&ep;她手里攥着锋利的裁纸刀,沉入湖中的那一刻,她割开了自己的颈动脉。
&ep;&ep;天气更冷了,雪花在空中盘旋,染白了房梁屋脊,麻布素衣悲哀和尊重,逝者魂魄飘渺,活着的,生生承受着锥心凿肺之痛。
&ep;&ep;丧事在翠湖办没有回城,黎俊柏操持着一切,阮卿卿不闻不问,乡间规矩晨昏哭丧,儿女要跪在灵床前痛哭,为死者哭开去投胎的路,阮卿卿却没哭,呆呆跪着,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ep;&ep;黎俊柏没有劝。
&ep;&ep;他记得他妈死去那会儿,他恨不得拿刀子捅死黎成祥和沈佳雯,因为有恨支持着,他才熬过最伤心的那段日子,失去至亲的痛苦,不是简单的“节哀顺变”几个字开解得了的。
&ep;&ep;出殡这一日,下雪了,地上厚厚的积雪,走上去嘎吱作响,阮卿卿披麻带孝,黄麻粗纱衬得脸色更加青白,嘴唇已干枯得像另长了一块皮在上面,没有半点红润颜色。
&ep;&ep;暗黑无情的泥土掩住深坑,坟包隆起,坚硬的墓碑无情地直插心脏。
&ep;&ep;谢沐晖的骸骨从沙坪坝移来了,和徐凤英合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了,阮卿卿惨白着脸看着墓碑,忽然笑了,惨惨切切。
&ep;&ep;“爸,你怕我为难,怕我为了筹钱给你治病出卖自己,妈,你光想着我爸,想去陪我爸,你们怎么就不想想我。”她大声笑,笑过后,扑到坟包上,拼命拍打泥土哭骂,“你们怎么不考虑一下我的心情……”
&ep;&ep;总算哭出来了,黎俊柏舒出一口气,两腿一软,扑跪到坟包前。
&ep;&ep;阮卿卿还能哭,阮绩民却哭都没地方哭。
&ep;&ep;老婆死了,为另一个男人徇情,女儿做主,把老婆和别的男人合葬,墓碑上刻着:先考谢沐晖,先妣徐凤英之墓。
&ep;&ep;这是徐凤英的遗愿,他无法反对,不能反对,甚至因为怕女儿为难,连露面都不敢,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女儿披麻带孝,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哭着爸爸妈妈为老婆和老婆的恋人送终。
&ep;&ep;“爸,对不起。”回城后,阮卿卿跟阮绩民道歉,她无法做到面面周全。
&ep;&ep;“没事,爸还年轻,说不定焕发第二春呢,到时,地下就有人作伴了。”阮绩民笑道。
&ep;&ep;阮绩民的第二春不久就撞上来,刚拍摄完工的那部电视剧中饰演女主角的女演员喜欢他,才二十二岁的女孩子,青春靓丽,热情活泼,阮卿卿很高兴,阮绩民泼冷水。
&ep;&ep;“人家看中的是我背后的腾飞传媒,想借我潜-规-则上位呢。”
&ep;&ep;好像有道理,阮卿卿不再起哄。
&ep;&ep;没多久又有女孩向阮绩民示爱,仁济医院的一个护士,女孩很爱笑,笑起来两个小虎牙,很可爱,阮卿卿想,这一个不是演员,不会想借阮绩民上位,谁知阮绩民还是摇头。
&ep;&ep;“太幼稚了,跟她结婚我像多了个女儿,又不是我亲生女儿,白操那个心养孩子做什么。”
&ep;&ep;看来得找年纪大的成熟点的,阮卿卿暗里物色,还真给她找到一个挺合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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