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没有人来求诊,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到了凌晨时候,施婳醒了过来,远处传来几声鸡鸣,她起身穿好衣服,推门出去,冰冷的空气霎时间围了过来,将她包裹在内。
&ep;&ep;她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她拿了灯笼,背起竹篓从后门出去之后,又照例把门虚虚掩上,哪知才一转身,就看见旁边的墙根处看见了一道黑影,冷不丁吓她一跳,心都差点蹦出嗓子眼了。
&ep;&ep;施婳退了一步,那黑影动了动,她很快便意识到那是什么人,拧着眉头叫了一声:“谢翎?”
&ep;&ep;走近借着月光一看,果然是谢翎,他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一张小脸冻得通红,施婳简直无奈了,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ep;&ep;谢翎抬头看着她,张开口便呵出白气来,固执地道:“我要跟你去。”
&ep;&ep;施婳心里来气,感情她白天那些话都被当成耳边风了,她低声道:“你不听我的话?”
&ep;&ep;谢翎低着头,一言不发,又是这样,施婳简直无奈了,谢翎的沉默不是默认,而是抵抗,不听从,他不辩驳,但是不愿意接受你的安排。
&ep;&ep;再拖下去,很快天又要亮了,今天绝对不能如昨天那般忙乱了,否则很快就会引起林家人的注意,施婳紧了紧竹篓,懒得再劝他,只是冷声道:“你要跟就跟吧,掉进河里的话,我是不会管你的。”
&ep;&ep;她说完,便提着灯笼大步往前走去,很快,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谢翎跟上来了。
&ep;&ep;施婳心里憋着气,一路上眉头紧皱,谢翎很少会有这么不听话的时候,她去摘花卖,又不是去玩儿,总是跟着她做什么?没断奶么?
&ep;&ep;她心里不悦地想着,也不说话,闷头就走,然而施婳也忘记了,她自己如今也就只有九岁而已,尽管这具小小的身体里,已经住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但是在谢翎看来,施婳只是一个大不了他多少的女孩儿,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施婳一个人去的。
&ep;&ep;这种事情,只消几句话就说开了,但是两人脾气都执拗得跟牛似的,一路上没有半句话交流,各自沉默着往城外走,一前一后,借着月光,踩着冰渣子,倒也还能看清路。
&ep;&ep;等到了桥边,施婳停了下来,灯笼在她手里,若是摸黑走,谢翎很有可能掉进河里去。
&ep;&ep;谢翎见她停下来,心中不由高兴,紧走几步,才一走近,便听施婳叮嘱道:“我自己过去就成,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ep;&ep;谢翎的高兴立即就像潮水一般褪去,他不答应,固执地道:“我跟你一道去。”
&ep;&ep;施婳心中的火腾地蹿起来,道:“你不怕掉河里去?”
&ep;&ep;谢翎看了看那木桥,上面残雪未化,经过一夜的霜冻,上头结满了冰,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这一脚踩下去,没留神就会滑河里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道:“我会小心的。”
&ep;&ep;施婳却冷冰冰地道:“你不怕死,我还怕死呢。”
&ep;&ep;谢翎被这句话刺到了,他仿佛瑟缩了一下,沉默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黑亮的眼眸也暗沉下来,施婳的心倏然又软了,放缓了语气道:“我就在河对岸,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就是。”
&ep;&ep;冷风嗖嗖吹来,谢翎吸溜了一下鼻子,低声道:“我……我不会拖累你的,你别丢下我……”
&ep;&ep;那风迎面吹着,就像是吹到了施婳心里头去了似的,霎时间一股子寒意窜上来,她忽然想起来,谢翎对于她来说,是拖累么?
&ep;&ep;还是她今日这番表现,让谢翎误会了什么?施婳扪心自问,她对谢翎已经足够好了,仁至义尽,掏心掏肺不过如此,可是当真如此吗?
&ep;&ep;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是因为未来的谢翎,还是因为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谢翎?
&ep;&ep;如果他不是将来的探花小谢郎呢?
&ep;&ep;霎时间,施婳心头千回百转,这些念头令她心情复杂无比,过了许久,冷风吹得眼珠子都疼了,她才伸出手来,摸了摸谢翎的头,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好,你跟着来吧。”
&ep;&ep;谢翎一下子就抬起头来,黑亮的眸子看着她,像某种小动物一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会小心的。”
&ep;&ep;施婳把灯笼交给他,从竹篓里拿出麻绳来,一端绑在桥边的树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上,然后敲掉桥上的冰,带着谢翎一步步小心踏过去。
&ep;&ep;此后的一路上,谢翎都表现得很高兴,甚至哼起小调来,就像是馋嘴的孩子吃到了念念不忘的糖果一般。
&ep;&ep;两人顺利摘了梅花,远路返回,因为足够小心的缘故,什么意外也没有发生,等回到城里时,天还未亮,远处传来鸡鸣阵阵。
&ep;&ep;谢翎道:“我们还去东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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