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时安六年,立夏。
&ep;&ep;赵婧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内侍居然是个真男人。
&ep;&ep;世人常说,人之将死,会在脑海里重温其一生。
&ep;&ep;赵婧的思绪飘在临都上空,也在想她这一生都干了什么。
&ep;&ep;作为赵国唯一的长公主,她的身份金尊玉贵,然而母后早亡,她养成了一副野草般自由散漫的性格。
&ep;&ep;如今的安帝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母家是端瑞郡王府。
&ep;&ep;即使背后杵着这两尊大佛,仍旧有人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ep;&ep;一场长乐夜宴下来,她成功成为赵国第一个被世家逼死的长公主。
&ep;&ep;彼时害她的人做的绝,把她跟她阿弟弄得离心,又费尽心思瞒着端瑞郡王府逼死她。
&ep;&ep;真能筹谋啊!
&ep;&ep;不过那时候她也颇为纨绔,无恶不作,这般结果也是能预料的。
&ep;&ep;唯一让她接受不了的就是跟在她身边十年的内侍的下场太过于难堪。
&ep;&ep;江景在她死后叁日,血洗临都,随后跳下城楼给她陪葬,死后尸体被扒光衣物挂在城门上曝晒一月,随后人们才发现这原来不是个宦官。
&ep;&ep;一时间,死去的长公主也背负跟宦官淫乱的罪名。
&ep;&ep;赵婧很不愉快,因为她被骗了十年。
&ep;&ep;…
&ep;&ep;恍惚间,赵婧的思绪模糊,再睁眼,她竟福至心灵般的发现自己现在正坐在她长公主府的主屋里。
&ep;&ep;枕着脑袋的小臂微麻,仿佛之前的场景更像是她小憩时的一场梦。
&ep;&ep;而如今这个梦还没有发生,因为她才把人掳来长公主府。
&ep;&ep;“殿下,江大人回来了。”
&ep;&ep;真是不能在背后说人,才想到此人,他就来了。
&ep;&ep;但是她现在确实没有见他的心思。
&ep;&ep;江景城府颇深,在她长公主府十年也算是屈才了。
&ep;&ep;她从前跋扈,私底下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扫尾的永远是他。
&ep;&ep;两人的关系,不像主仆,江景更像是一个毫无底线宠溺她的哥哥,虽然江景比她还小两岁。
&ep;&ep;没等赵婧想出什么借口打发他,就听到身旁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ep;&ep;“殿下,您有什么烦心事?”
&ep;&ep;赵婧抬头,眼前是抹皂青的衣角。
&ep;&ep;原是婢女半天没有听到赵婧的应答,按照平日里的习惯直接放江景进来了。
&ep;&ep;“殿下,臣可能为您分忧?”
&ep;&ep;江景比她高许多,现在却跪在地上。一张脸生的唇红齿白,清秀得不行。
&ep;&ep;也不外乎她十年都没看出来这是个真男人。
&ep;&ep;分忧,他当然能为她分忧。
&ep;&ep;只不过她首先得要个江景骗她这么久的说法。
&ep;&ep;“你上前来。”赵婧敛着眼皮,轻轻说道。
&ep;&ep;江景低着头跪行着上前,对赵婧极尽忠诚。
&ep;&ep;“你说本宫若是在府中养面首,怎么样?”
&ep;&ep;赵婧轻轻抬眼,染了甲的素手托着粉腮,懒懒问道。
&ep;&ep;她明显感觉到低着头的江景周身的气场都凌冽了几分。
&ep;&ep;“殿下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只不过臣需要检查一下那位叶公子的身体,以免损害殿下凤体安康。”
&ep;&ep;赵婧心中轻笑一声,真不愧是江景,只关心她的安康。
&ep;&ep;那叶玄就是她命丧长乐夜宴的元凶之一,叶家的嫡次子,她也只是见猎心喜,想尝尝男人味道罢了。
&ep;&ep;谁知道才把人掳来,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就突发心疾,一命呜呼。
&ep;&ep;赵婧也冤枉,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待叶玄也是锦衣玉食的供着。
&ep;&ep;然而这条人命还是得背在她身上。
&ep;&ep;再看江景,若是不知道他是个真男人还好,一知道她就有种莫名的别扭。
&ep;&ep;宫中的内侍做的事情跟宫女一样,以至于她穿衣梳洗都是由江景一首包办。
&ep;&ep;虽不知江景是怎么躲过检查的。但这人骗了她十年,若是不把这个心结给结了,她迟早有一天得忍不住杀了他。
&ep;&ep;“本宫的面首也非常人,一会沐浴更衣自己来我寝殿检查罢。”
&ep;&ep;赵婧摆摆手,站起身,径直往后院走去。
&ep;&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