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二十年前,北燕金甲铁骑号称天下无双,仅五千骑就横扫八荒,将大安十万大军杀得尸横遍野,据说连数十里的黄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数日不散。
&ep;&ep;那时的燕兵简直是百姓心目中的杀神猛鬼,只要说一声“燕兵”来了,能止小儿啼哭,能唬得老少钻进地窖三天不敢露头。
&ep;&ep;而现在的燕兵……
&ep;&ep;耿九尘扫了一眼在校场上正在集合着的稀稀拉拉几千燕军,鄙夷之色还没露出来,燕西昭已经看得心头火起,脸上火辣辣得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ep;&ep;他重生回来后,就忙着“抱大腿”,发现楚逸“脑子不好”,就开始寻思自谋出路,反正在他眼里,耿九尘是注定要早死的人,他就根本没放在心上过。跟着楚逸重生那么多次,以这位的能耐都没能救回来的人,又何必在意?
&ep;&ep;可没想到……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ep;&ep;枉他苦心孤诣,以为楚逸傻了自己就有机会翻身做主,结果发现还是做梦比较快。
&ep;&ep;差点被楚逸弄死不说,好容易学聪明了决定干脆交出所有兵马继续当个抱大腿的小弟,可没想到自己的兵……他回来也是头一回集合待命,平时跟在身边的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亲随,真没想到下面的人如此拿不出手,简直打脸打得他头都抬不起来了。
&ep;&ep;明明号称几十万大军,实际也就几万的正规军,除去守城的轮值的请假的,今天集合检阅令下来,到场的居然连一万都不满。
&ep;&ep;这还不算,来得人一个个懒洋洋打着哈欠,衣冠不整嘻嘻哈哈,挎着肩膀甩甩搭搭的三五成群说着话聊着天,别说横竖成队列了,就完全没有一点儿能立刻操刀作战的模样,哪里像是精兵猛将,游兵散勇都比这看着强悍得多。
&ep;&ep;“就这,也算兵?”
&ep;&ep;“你当我是收垃圾的么?”
&ep;&ep;耿九尘觉得自己先前真是想多了,在平南侯府遇到的,本以为是够差的了,现在才知道,没有最挫,只有更挫,那些废物只怕都算是燕西昭手下还能拿得出手的,其他这些……简直……说是兵痞都抬举了,老爷兵?少爷兵?总之放眼望去,就是一群废物。
&ep;&ep;这才二十年,大燕的兵马就荒废成这样,南安就更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ep;&ep;难怪……楚逸当初不肯再屈就南安小朝廷,去当个呕心沥血的卧龙凤雏,而是干脆掀翻了这个世界,自己当家做主……要不是他坚持不肯自己登基,而是非把地位让给一个死去十八年的他,或许天下早已步入太平盛世,而不是这样一遍遍地消耗着这个世界的生机和他自己的气运,无限重启。
&ep;&ep;耿九尘有些唏嘘,也有些心酸,当初他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ep;&ep;转头看看正揪着自己衣角站在身后,手里拿着根兔子糖,一双黑白分明的杏核眼满是好奇地看着校场上那些大汉,没有惊惧害怕,只有单纯的好奇,似乎只要在他身后,就什么都不怕。
&ep;&ep;这哪里像是几年后便叱咤风云,纵横沙场的一代天骄?
&ep;&ep;燕西昭擦着额上冷汗,陪着笑说道:“我就说了,那些人把我撵到这里来,说是让我接管河东,可给我的都是这些废物,前几日去挖渠就跑了一小半,剩下这些要不是身无分文等着领饷银,只怕早不知跑哪去了。”
&ep;&ep;能跑哪去?他其实知道,耿九尘也知道。
&ep;&ep;周围那些大农庄和豪门堡寨,都在招揽人手。这些兵痞肯带着自己的兵甲过去的,都能混口饭吃,而留在城里的,眼看着要抗洪,还要打仗,朝不保夕的时候,先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ep;&ep;天灾人祸,乱世将至,都在拼命地扩充自己的力量,既为了保卫家园,也为了在这乱世中寻找机会。
&ep;&ep;像燕西昭这样被燕京权利场丢出的弃子,扔到这片灾荒连年、匪患丛生的地方来,与其说是给他锻炼的机会,倒不如说是派他来送死,除了跟着他的百余个家将亲兵,这些河东军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ep;&ep;更不用说是他带来的耿九尘。
&ep;&ep;“小侯爷,今儿个一大早就叫大伙来集合,是要发饷银还是要干活啊?可说好了,要兄弟们干活,可不能饿肚子……”
&ep;&ep;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满脸胡茬,头发乱糟糟的,懒洋洋地从人群里走到点将台前,打着哈欠望着燕西昭,说话的口气里,丝毫没有半点对待“侯爷”的尊敬和畏惧。
&ep;&ep;以前好歹也曾有过,只是那时燕西昭的娃娃脸还藏在“络腮胡”下,他本就发育的早,长得人高马大,唯独脸嫩,只好想办法遮挡,可没想到被耿九尘几刀就刮得干干净净,这模样一露出来,兵油子们最后一点戒心也散得干干净净。
&ep;&ep;燕西昭有些尴尬地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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