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吃过饭后,凌婧和刘珂打算走走消食。要出门前,关翔叫住她们:“外边黑,带个手电筒吧。”
&ep;&ep;刘珂接过来,“谢谢关老师。”
&ep;&ep;关翔说:“山里蚊子多,都很毒,当心被咬。”
&ep;&ep;凌婧不以为意:“没事,我穿的长裤。”
&ep;&ep;不到半个小时,凌婧就后悔自己放的大话了。她实在低估了这深山野林里的蚊子了。她弯腰挠着腿,隔裤搔痒,效果太弱。
&ep;&ep;痒比痛还难忍,凌婧经受不住,跟刘珂说:“不行了,我得回去喷点花露水。你回去吗?”
&ep;&ep;“我再吹吹风,你先回去吧。”走出有段距离了,只有一个手电筒,刘珂怕她绊着,把手电筒给了她。
&ep;&ep;“手机光弱,你看得清吗?”
&ep;&ep;“可以的。”
&ep;&ep;“那行吧,你注意点啊。”
&ep;&ep;“记得路吗?”
&ep;&ep;“放心吧,也没多远。”说完,凌婧就走了。
&ep;&ep;刘珂看着那道光慢慢消失,找了块石头,坐下。
&ep;&ep;周围风声阵阵,树叶沙沙作响。她掀亮手机,在学校里一直没信号,此时弱弱地有了一格。
&ep;&ep;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睡了没。
&ep;&ep;刘珂摩挲着手机。她睡觉习惯散着头发,醒来后,只用手梳了梳,这时被势猛的风吹得四散。
&ep;&ep;山里的夜要凉些,月亮像很近,又很远,半隐在云后,瞧不真切。无雾霾的乡下,零星的几颗星星很亮。远处的山影影绰绰,隐秘而肃穆。
&ep;&ep;这样的情景,于刘珂并不陌生。那年,父亲刚出事,常常穿过那座三里桥,跑到山上,自己一个人寻处地方待着。有时候想很多,有时候什么也不想,就看着云,看着田野。
&ep;&ep;仿佛整个天地,连风,都只属于她一人。仿佛她伸出手,就能触到所有。
&ep;&ep;如果上山的路,崎岖不平,荆棘密布,你也会孤身一人,独自闯去吗?如果是年轻的刘珂,她会说“不会”,现在刘珂只能说“不敢”。以前她手无凭仗,如今她顾虑重重,失去不起。
&ep;&ep;刘珂重新打开手机,在输入框里编辑了很久,一段话,犹豫了数秒,最终还是点击了“发送”。
&ep;&ep;就当现在时间尚早,他还没睡吧。就当,他愿意当一个听故事的人。
&ep;&ep;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屏幕才亮了起来。
&ep;&ep;叶沉说: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ep;&ep;刘珂笑了,他能懂就好。
&ep;&ep;那些,是她从未对外人提起的前半生;那些,是她说不得的秘密。也许是今晚不怎么好的氛围,也许是某种情绪作祟,将那些,种种,倾诉出来。
&ep;&ep;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就当是,“死去活来”了一回吧。
&ep;&ep;刘珂心里很安静,很多年了,没有这么静过。不是死水一潭,而是飓风刮过后,天地寂静。
&ep;&ep;刘珂:还不睡吗?
&ep;&ep;这回叶沉回得很快,就像知道她会回话一般。
&ep;&ep;沉石:准备睡了。
&ep;&ep;刘珂:睡之前,陪我再聊聊?
&ep;&ep;沉石:好。
&ep;&ep;其实想说的,都已经在那长段话里说完了。人生那么多事,细细杂杂的,随着年岁增长慢慢消逝。还有什么能说的?让她想想。
&ep;&ep;在她思忖着的同时,叶沉率先说了:你恨她吗?
&ep;&ep;恨吗?刘珂回忆着,那天与张莱重逢,谈笑风生,别无任何不妥。连她自己也以为,即便那件事发生了好多年,即便那件事辐射影响至今,她与张莱,始终是亲密的朋友。
&ep;&ep;刘珂:恨。如果不是她,我爷爷不会殒身,我父亲,也不会截肢。
&ep;&ep;沉石:可是你也原谅了她。
&ep;&ep;刘珂:是,我向来心胸宽广,你不知道吗?
&ep;&ep;说了句玩笑话,笑的反而是自己。
&ep;&ep;骗不了自己的:如果能预知到那天的事,她一定,不会愿意与张莱相识。
&ep;&ep;那个年纪……都很能闹腾,更遑论她们这些在乡野间长大的孩子。有时候想起那个比她们大好多好多的铁架倒下时,都会一阵无法言喻的心悸。
&ep;&ep;叶沉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ep;&ep;没错,他知道。他亲身领会过。若不如此,在他说出“你是慕残吧”这句话后,他们就该老死不相往来了。
&ep;&ep;刘珂伸了伸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岩石上凹凸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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