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说话时,江姨娘就走了进来,脸上犹有不平之色,接道:“我不跟她闹,我派人去通知了二郎,让二郎回来处理。”
&ep;&ep;她惹不起宋朝来,可若钟灵毓的孩子有闪失,宋瑾能跟宋朝来罢休?
&ep;&ep;话音一落,室内鸦雀无声。
&ep;&ep;钟灵毓半张着嘴,和杨氏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江姨娘,语气透着慌乱恐惧,“姨娘,派人去了南郊?”
&ep;&ep;“是啊。”江姨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ep;&ep;钟灵毓瞬间又觉得肚子开始阵阵抽痛,恨声叹责,“姨娘糊涂!怎么能让这些小事惊扰太师呢?”
&ep;&ep;这不是找死吗?!
&ep;&ep;今日南郊祭天重典,若是派去的家奴惊扰到大典,十条命都不够他死,宋太师也不会饶了江姨娘。
&ep;&ep;何况魏云卿即将入宫,准皇后之母若沾染是非,会影响天子对魏云卿的印象,引起百官对准皇后品行的质疑。
&ep;&ep;皇后之位,是广平宋氏亟需争取的政治资本,这关乎家族利益。
&ep;&ep;帝后大婚之前,魏云卿不能被街谈巷议,弹射臧否。
&ep;&ep;江姨娘把家丑外扬,是犯了宋太师大忌!
&ep;&ep;杨氏当机立断,“快派人去把送信儿的拦截回来。”
&ep;&ep;可送信儿的人已去多时,此时再去拦人,怕是来不及了。
&ep;&ep;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魏云卿主动请缨,“我去把人追回来,我的玉狮子跑的快,应该能追上。”
&ep;&ep;“不行。”杨氏第一个反对,“你入宫在即,不可抛头露面。”
&ep;&ep;“正事要紧。”魏云卿抖抖身上雪白的男袍,“何况,谁能看出来我是个女郎?”
&ep;&ep;说罢,转身离去。
&ep;&ep;独留众人目瞪口呆。
&ep;&ep;*
&ep;&ep;屋顶积雪点点融化,在檐下凝聚成冰锥,被阳光照的晶莹剔透。
&ep;&ep;魏云卿翻身上马,手上的玉鞭扬起,在空中划开一道圆美的弧度,稳稳落在马身。
&ep;&ep;姿形既妙,回策如萦。
&ep;&ep;“驾。”
&ep;&ep;*
&ep;&ep;南郊。
&ep;&ep;北风呼呼,龙旗猎猎。
&ep;&ep;一路纵马,少女光洁的额头也浮出浅浅一层薄汗,用袖子随意抹了抹,白皙的肤色愈发皎然。
&ep;&ep;天子御驾离宫祭天,郊外驻扎了大批禁军。
&ep;&ep;圜丘周围,竖满了九仞高的龙旗,十二旒带随风高展,在碧蓝天空下纵横交错。
&ep;&ep;魏云卿勒马,遥望旌旗,未敢贸然再近,雪白的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ep;&ep;姿同似月,肃肃如松。
&ep;&ep;南郊外围驻扎的是北军八校尉,内围是南军羽林、虎贲。
&ep;&ep;中央禁军将天子与三公重卿密不透风的守卫着,闲杂人等别说进入,连靠近都是难如登天。
&ep;&ep;澄净天空下,高处的圜丘在云雪间若隐若现,几只小麻雀从面前飞过。
&ep;&ep;她仰头看了看天,日头正艳,追来此处就不见了家奴身影,也不知圜丘内情况如何。
&ep;&ep;就在魏云卿徘徊思索到哪儿去寻家奴之时,忽闻远处隐隐有鼓吹乐声滚滚而来。
&ep;&ep;声如金石,铮铮鏦鏦。
&ep;&ep;分辨出乐声后,魏云卿心口也随着鼓乐声倏地收紧了——
&ep;&ep;太予乐。
&ep;&ep;圜丘祭天结束,御驾要回宫了。
&ep;&ep;少女莫名一阵慌乱,牵马便往道旁回避。
&ep;&ep;冬日里草枯树凋,南郊是皇家祭祀重地,周围没有人烟活动痕迹,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荒野,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ep;&ep;可是——
&ep;&ep;魏云卿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躲藏?
&ep;&ep;只要在警跸外的距离,不冒犯圣驾即可,她怕什么?
&ep;&ep;是她怕见天子,还是怕天子见她?
&ep;&ep;她攥紧了马缰。
&ep;&ep;列阵奔走的声音传来,数百名为天子开道的卤簿,个个整装持甲盾,整齐肃一奔走在御道上。
&ep;&ep;鼓吹声渐近,天子与公卿们的车驾如千军万马滚滚而来。
&ep;&ep;魏云卿屈膝跪倒,双手交叠于地,将头深深低下,地上积雪未融,膝盖上一片潮湿冰冷。
&ep;&ep;御道上,首先出现的是为天子护驾的建安尉骑兵,马蹄踏过,声隆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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