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大宣主将姜长玉死在北疆的消息传到长安城的第三日,有人送了个人来要我照顾,我欠了他人情,只好答应。
&ep;&ep;那人被送来的时候正昏迷着,一日后才转醒,醒来的时候,我正帮她擦脸,她瞧了我一眼说:“传我口令,今晚夜袭敌军……”
&ep;&ep;我一愣,转而问道:“姑娘你,莫非烧糊涂了?”
&ep;&ep;她又看了我一眼道:“我姜长玉糊涂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去、快去传令……”
&ep;&ep;她说话说得有气无力,倒是我愣了半天,问:“这里是长安,姜将军据说前几日死于北疆主将苏子衿之手,尸骨无存。”
&ep;&ep;姜长玉闭着的眼睛重新睁开,看了看我之后便坐起身来,随后看了看周围问:“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ep;&ep;我一愣,随后道:“北疆有人送你过来,我不过是个生意人。”
&ep;&ep;姜长玉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她愣了半晌之后却猛然咳出来一口血。我一愣,赶忙差人去寻大夫,却被她拦住。
&ep;&ep;她道了句多谢,随后就闭上眼继续睡了过去。
&ep;&ep;我仔细思索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为什么已经死了的姜长玉,会忽然活生生地出现在我这里。姜长玉此后也再没同我说过话,只是她咳血咳得愈发严重,却拦着我不让找大夫。
&ep;&ep;直到三日后的晚间,她忽然问我能不能帮她给烟城的家人捎封书信。我心下了然,却又好奇心居上,便道:“将军住了几日想必也晓得,我是个生意人,若想请我帮忙,将军拿什么来换?”
&ep;&ep;姜长玉想了很久才说:“用我的故事。”
&ep;&ep;我端了杯热茶递与她,转身坐在一旁听着。
&ep;&ep;姜长玉说她最后一次遇到苏子衿是在战场上。彼时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苏子衿一身白袍铠甲端坐在战马之上,好看的眉头向上拧起,看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ep;&ep;姜长玉策马向前道:“久违了,苏将军。”
&ep;&ep;苏子矜顿了一顿,也迎上前,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ep;&ep;姜长玉嘴角弯了弯,捞起长戟便刺了过去。苏子矜没有躲,戟刃没入肉里,鲜血染红白袍似是疼得厉害,因此苏子矜眼眶有些红。姜长玉也因他的没躲而诧异了一瞬,气氛一时僵持。
&ep;&ep;顿了良久,苏子矜才将长戟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道:“这一下,算我还你。”
&ep;&ep;姜长玉愣了愣,忽然笑道:“三年朝夕相对,原是如此廉价。”
&ep;&ep;苏子矜眼眸低垂,并未搭话。姜长玉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瞧了瞧落日,语气平淡道:“人可别离情可破,家可流离国不亡。你从前欺我,伤我,负我,是我咎由自取。可你若借我的手亡我的国,我不答应。”
&ep;&ep;苏子矜闻言抬头看她,眼神有些复杂,很久才说:“长玉,你果真是变了。”
&ep;&ep;一
&ep;&ep;姜长玉遇到苏子矜是在桃花铺满路的三月,云白如玉,杨柳拂堤。
&ep;&ep;烟城的人都知道,城中大贾姜老板膝下育有一女,顽劣成性,常以男装示人。
&ep;&ep;那一日的姜长玉,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白玉冠束紧了长发,手中拿着把折扇,唇红齿白,面若冠玉。
&ep;&ep;只是,被人拉拉扯扯拽到官府的时候,姜长玉看起来就没有先前那么好看了。
&ep;&ep;大宣国法规定,凡女子十七岁以上未嫁,男子十八岁以上未娶者,则地方长吏配之。
&ep;&ep;偏巧,姜长玉就是这大龄剩女中的一个,被抓到官府,不为其他,只是县令要找个人让她给嫁了。
&ep;&ep;本来姜府家大业大,倘若塞点银子,便不用走这一遭。可惜这烟城的县令是个新来的,姜老爷还没来得及送,姜长玉就被抓去了,而新来的县令自然不知道她是个女的。
&ep;&ep;姜长玉跪在几个大龄剩女的后面,仰着头看新来的县令。那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官服,眉眼细长,肤白唇红。抬眼扫过她的一瞬,姜长玉忽然觉得这人简直比她都要好看。
&ep;&ep;姜长玉跪在最后头,看那个人拿着纸笔圈圈点点,夕阳微斜时,终于轮到了她。
&ep;&ep;姜长玉一颗少女心怦怦乱撞,那人盯着她看了半晌问:“怎的不娶妻?”
&ep;&ep;姜长玉扬手一抓便将那人的手握在了手里,顿了顿道:“大人不知,小人……其实是个断袖,就喜欢大人这样的。”
&ep;&ep;那人闻言微微有些讶异,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道:“可惜了,大人我不好这口。”
&ep;&ep;姜长玉迅速扑上去又抓住他的衣袖:“大人若是不好这一口,可怎么办?我这亲没法成了,大人这俸禄也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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