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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她“咦”了一声,似有些困惑,挖了半指甲在手心化开,质地与平时用的膏子都不同,还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清凉,一时摸不着头脑。

&ep;&ep;无意间看容裔一眼,云裳突然福至心灵。

&ep;&ep;她顿时拧起黛烟眉,撂下那东西:“王爷家的好东西我不敢偏,饭也不必吃了,我这就家去!”

&ep;&ep;容裔诧异拉她,“怎么,谁惹你不开心了?”转目盯着她手里的罪魁祸首,“这是什么东西?”

&ep;&ep;云裳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后知后觉容木头不懂女子家的瓶瓶罐罐,必是下头人弄鬼,红着脸立在原地,一口气不知该向谁出。

&ep;&ep;适时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两声,云裳气馁,掉头道:“吃饭。”

&ep;&ep;容裔见识到了什么叫女子的脾气比变天还快。

&ep;&ep;他摸摸鼻头,觑着她的脸色闭上嘴,直觉这个时候少说少错。

&ep;&ep;两人相对坐在食案两方,案上好几道都是江南菜色,如肴栗子炒子鸡,蟮丝羹,还有那芙蓉雪豆腐,看着颇为精致可口。容裔敛袖为云裳盛汤,不知哪一窍突然打通,动作一顿,意味深长“哦”了声。

&ep;&ep;云裳当即会意,耳朵粉红道:“容九!”

&ep;&ep;她浅嗔薄恼的模样,容裔怎么也看不够,嘴角的弧弯压不住:“这便羞了,以后可怎么好?”

&ep;&ep;云裳眯眼搁下玉箸,容裔忙道:“不说了不说了,用饭。”

&ep;&ep;云裳用膳的习惯是少而精致,容裔却不厌其烦地给她搛菜,不一时,云裳碗里的菜便冒尖尖了。

&ep;&ep;女子瞟容裔一眼,又将菜夹回他碗里。

&ep;&ep;倒是谁也不嫌谁,都吃得有滋有味。

&ep;&ep;容裔看着她咀嚼时微微嚅动的粉润嘴唇,想起前一世的事,微微一笑,许是此刻心意太足,氛围又太好,惟恐是梦,轻唤一声:“云裳。”

&ep;&ep;同时云裳也道:“容九。”

&ep;&ep;容裔笑:“你先说。”

&ep;&ep;云裳从宫里回来一直放不下父亲的事,如今既对容裔卸下心防,有些话便直接问了:“之前你说我爹快回京了?”

&ep;&ep;容裔点头:“算脚程该在这几日。”

&ep;&ep;云裳心中有数,从漠北到梦华,哪里是几日脚程就可以到达的,除非,爹爹提前就起程了。

&ep;&ep;可是没有君令,阿爹擅离职守回京做什么呢?或者说,他回途有没有经过山东,有没有参与那场“貊族”的叛变?

&ep;&ep;她抬头看着容裔,他的目光在灯光下十分坦诚,让云裳心头的那个猜测愈发清晰——阿爹和容裔虽然表面上不对付,但他们一定有着共同的秘密。

&ep;&ep;既是秘密,就该心照不宣。

&ep;&ep;云裳心思通透,最终没有问出口,转而问:“那奚小将军……”

&ep;&ep;她话题转得生硬,容裔佯若不知,“放心,我留那只乌鸦的性命。”

&ep;&ep;云裳一愣,奚荥是率兵去华府捉她的人,同时也是宋金苔的夫君,她原想求求情的,闻言闹不懂了,“什么乌鸦?”

&ep;&ep;容裔但笑不语。

&ep;&ep;饭后夜静风凉,两人到八角亭中赏月。

&ep;&ep;这一年的中秋,梦华街道禁严,百姓足不出户,没有彩灯烟花也没有十里游舫,连皇宫内禁同样是人心惶惶,灯都不敢多点一盏,寻不出半点节日的喜庆。

&ep;&ep;但天上的明月还是亮而圆满,亘古不变地悬映人间。

&ep;&ep;容裔将披风裹在云裳身上,望月沉默了一会,道:“我今日杀了隽从心。”

&ep;&ep;怀里的人身子一颤,容裔心想她果然在意,苦涩地低头。

&ep;&ep;她是从正统的学宫学成出师的,尊师重道是为人基准,如何接受得了弑师之事呢?容裔本可以不说,可是他怕她早晚会知道,怕她知道后会怪他,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继而远远地离开他。

&ep;&ep;——与其这样,他还不如自己递出这一刀。

&ep;&ep;这很矛盾,好比是没有安全感的兽类向对它舍食之人恶狠狠地露出獠牙,又剖开自己结疤的伤口,证明自己很丑陋很肮脏。

&ep;&ep;明明是想靠近那良善的温暖,却先用推拒狠狠扎自己一刀。因为遍体鳞伤,就不会再感觉痛了。

&ep;&ep;他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比任何人都更怕失去。

&ep;&ep;“吾君手中有刀,心中有佛。”云裳默然一许,轻道。

&ep;&ep;容裔闻言指尖颤抖,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ep;&ep;云裳的脸被月色映得晶透如白玉,澄澈的黑眸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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