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怎么下去的?”
&ep;&ep;“那天我是把绳子拴在旁边这棵树上,今天我们两个人,就不必拴了,你下去,我在上面拽着——”饽哥取出了绳子。
&ep;&ep;“我不敢,哥,还是你下去——”
&ep;&ep;“我已经下过一回了,这次该你。你若不下去,咱们就回去。”
&ep;&ep;“那好——”
&ep;&ep;孙圆看着机灵,其实有些傻,又一直有些怕饽哥,只得将绳子系在腰上,爬上了井沿:“哥,你一定要抓牢……”
&ep;&ep;“放心。”
&ep;&ep;饽哥慢慢把孙圆坠下去,等孙圆到了井底,在下面摇了摇绳子,饽哥心一横,手一松,将那根绳子抛进了井里。井底顿时传来孙圆的怪叫,饽哥心里忽然不忍,孙圆从小其实一直都爱跟着他,说什么都听,他们其实是一对好兄弟……想到此,他眼中顿时涌出泪来,但想想父亲被害的那个雨夜,他又咬咬牙,擦掉眼泪,扛起饼笼,离开了那片荒宅。
&ep;&ep;后母杀了他的父亲,他也要杀了后母的儿子,让她尝一尝亲人被害的滋味。
&ep;&ep;听到康游的声音,彭嘴儿心里猛地一颤,这些天所有心血顷刻间全都白费。
&ep;&ep;他慌忙望向春惜,春惜的脸也煞白,栋儿听到他二叔的声音,张口要叫,春惜忙伸出手捂住栋儿的嘴。鲁膀子夫妇和小韭也都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ep;&ep;康游叫了两声后,跳上了船板,彭嘴儿知道康游是个武人,自己万万斗不过,只能等着康游掀开帘子,将春惜从自己身边抢走。
&ep;&ep;不成!没有春惜,我也不必再活!
&ep;&ep;他从腰间抽出准备好的一把短刀,拔出刀鞘,攥紧了刀柄,等着康游掀帘进来。然而,康游并没有进来,站在船头说:“嫂嫂,请带栋儿出来吧。”听那声音,竟像是背对着船舱。
&ep;&ep;春惜望了彭嘴儿一眼,小声道:“叔叔……稍等……”边说边望着彭嘴儿使了个眼色,似乎在暗示彭嘴儿动手。
&ep;&ep;彭嘴儿不知道康游为何要背对船舱,但春惜既然这么暗示,自己还疑虑什么?他攥紧短刀,悄悄起身,轻轻掀开帘子,康游果然背身而立。他不再犹豫,抓紧了刀向康游背上狠狠刺去。
&ep;&ep;刀刺进去了,刺得很深,应该是肺的位置。康游猛地一颤,随后像顿住了一般。这时彭嘴儿已忘记了慌怕,他猛地想起弟弟彭针儿曾说,刀刺在人身上,若不拔出刀,人未必会死。于是他又猛一用力,拔出了刀,血顿时飞射而出,溅了他一身。康游转过身,瞪着眼看着他,他惊得几乎昏过去,但康游随即摔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ep;&ep;彭嘴儿喘着粗气,觉得自己的头脸血脉胀得像是要爆开一般,他望着船板上的康游,不住念着:怨不得我,是你自找;怨不得我,是你自找……这时,船舱里猛地传出一声尖叫,是小韭。
&ep;&ep;随即一阵悉率声、咚咚声,小韭从船舱那头跑了出去,跳到岸上,一边哭一边向西边跑去。
&ep;&ep;彭嘴儿被她的动静惊醒,见小韭的身影迅速隐入漆黑,只听见哭声不断远去。
&ep;&ep;“你不能走!”彭嘴儿忙也跳下船,追了过去。
&ep;&ep;第十六章杀
&ep;&ep;柔善,为慈,为顺,为巽;柔恶,为懦弱,为无断,为邪佞。——周敦颐饽哥一边跑一边寻找着灯光,不知道彭嘴儿说的那只船停在哪里。
&ep;&ep;无论如何,今晚就能离开这里,丢下后母一个人,看她怎么过!
&ep;&ep;自从后母盲了之后,家里几乎所有事情都是饽哥做,即便这样,后母也从来没有好好朝他笑过一次。这几天,看着后母为孙圆焦虑啼哭,饽哥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当年父亲被推下水后,他在家里连哭都不敢哭,想父亲时,只能远远躲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哭一场。
&ep;&ep;想到后母那双盲眼,饽哥心里忽然冒出一丝内疚,后母是为了救自己才弄瞎了双眼。但他迅即挥掉这个念头,狠狠问道:父亲一条命和她一双眼睛比,哪个重?
&ep;&ep;他不再乱想,继续往前跑,天太黑,岸边路又不平,跑得跌跌绊绊,又跑了一阵,眼前亮出一点灯光,是了,就是那只船!他忙加快了速度。
&ep;&ep;但没跑多久,前面黑暗中忽然传出一阵叫声,女孩子的声音,是小韭!
&ep;&ep;那叫声十分惊慌,小韭怎么了?
&ep;&ep;他慌起来,拼命往前奔去,一不留神猛地摔倒在地上,疼得涌出泪来,但前面又传来小韭的惊叫,他忙爬起来,忍着痛,瘸拐着尽力往前赶去,前面小韭哭叫起来,似乎是在和人争扯。
&ep;&ep;那灯光终于越来越近,渐渐能辨清那只船了。但小韭的声音却在前面漆黑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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